段竹在今天早上接到于老師消息，讓他去接李裡時就有不好的預感。

他猜想以他媽媽的性格見面後多半會再次提及讓他回去演舞劇的事，所以他自打進了茶室，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原本看于老師把心神都放在新舞劇的編排上段竹還送了一口氣，沒想到局面突然一轉，李裡不知從哪掏出來他小時候的比賽視頻，還用一種前所未有的灼熱目光看向他。

“很早前的事了。”　面對李裡突如其來的熱情，段竹幹咳一聲，偏過頭幹巴巴解釋了一句。

李裡已然接受段竹就是她心心念念那個少年的事實，但整個人仍然有些恍惚，“我小時候也去參加過那次比賽，沒想到那個人是你，好神奇……”

得知這個事實後，李裡覺得自己眼中的段竹都變了，仿佛突然就帶上了一層厚厚的濾鏡般變得高大起來，與以往的他截然不同。

想到曾經柳雙雙和自己說過，她眼中的高辰一直是閃閃發光的。李裡恍然驚覺，難道這就是追星的感覺嗎？

段竹被李裡盯得發毛，再加上自己媽媽還在一旁笑眯眯舉着手機，他趕忙岔開話題，“你們不是在讨論新的舞劇嗎？”别一直看着我啊。

“嗯嗯。”李裡滿口答應，轉頭就對于老師說，“老師，段竹之後比賽演出的視頻您還有嗎？”

她從前不知道少年的身份，導緻一個視頻隻能反反複複看好多遍，現在知道了，不得多要點新鮮雞湯。

于老師也是從善如流，“那麼早的沒有了，大學時期有幾個我發你，你也把這個視頻發我一下。”

李裡：“好好好。”

段竹：“……”

他抹了把臉，試圖讓自己因為羞恥而微微發燙的臉頰降下溫，但看了兩個正在交換視頻的人後，還是不自然說道：“我出去了。”

……

無人在意。

段竹走後，李裡把于老師發給她的視頻保存，問道：“于老師，您知道段竹他為什麼不繼續跳舞了嗎？”

段竹本科後轉專業李裡是知道的，當初的她沒放心上，她們學舞蹈每年轉專業的不少，有因為經濟壓力的，也有因為吃不了這個苦的。

可當段竹與回憶裡那人重合後，李裡開始在意起來。

“他以前讀書時，我們學校食堂出現一場大規模食物中毒事件，後來隔壁法學院學生維權，才換了承包商。”于老師歎氣道，“後來他就想轉去學法律。”

“這樣啊……”李裡若有所思，難怪她去咨詢食品安全會遇到段竹，原本以為是巧合被分配給鄢律師帶教，現在看來，他是真的像深耕這個領域啊。

“做我們這行久了會發現，肯吃苦努力的孩子大有人在，但有靈性的真不多見，那孩子可惜了……”于老師感慨完，話風一轉，“李裡，倒是你，我看得出來你還很喜歡跳舞，為什麼不堅持下去了呢？”

于老師語氣溫柔，但李裡卻不知道怎麼開口，沉默半晌，道：“我媽媽住院需要人照顧。”

“所以不是主觀原因放棄的？”于老師繼續問道。

“嗯……”李裡小聲應道。

是不是主觀重要嗎，尿毒症除了換腎，至今沒有其他有效的治療手段。雖然她下定決心要回到舞台，但隻要媽媽病情還在，隻要家庭還需要她支撐，她都不敢輕易放棄六便士，抛下一切去追尋心中的月亮。

可于老師不知道張梅具體得了什麼病，隻以為是突發急症，過了這段時間就能好。

她點點茶案上的稿圖，笑着對李裡道：“那你願意正事加入到《洛神》的編排裡嗎，不影響你照顧媽媽。我們會在這裡排練一段時間，你可以常來看看。”

好苗子難得，于老師是真的喜歡李裡這個孩子，願意提攜她。

李裡聽于老師這麼說也很高興，她今天就是為了這個來的，“好，我願意！”

回去的路上，李裡還是很激動。

段竹開車送她回家，相比來時的緊張，回去時李裡的嘴就沒停過，“你說于老師喜歡喝龍井還是毛尖啊，今天喝的太白山那個啥是什麼品種？”

段竹：“……不知道。”

李裡繼續：“對了段竹，你喜歡吃什麼，我也給你種點？”

段竹：“……謝謝，不用了。”

段竹發現，自李裡從茶室出來後就對他過分熱情。

如果李裡是看在他是于老師兒子份上才這樣的話，按理說早該開始了才對，究竟是為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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