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門上貼着喜聯,囍字,卻是慘白慘白的白紙,上面的墨迹都還沒有幹。
門頭上的電燈泡散發着昏黃的光,在風中搖搖晃晃的,随時都要将那細細的電線搖斷一般。門口兩側地上豎着排放着七八挂的鞭炮。
我緊緊的拉着小老虎跟在蕭晨身後,手裡拉着的小老虎朝着裡面喊了聲,“爺爺!”
老張頭一直在門口跟主人家說話,聽見小老虎的喊聲,笑呵呵的對主人家說,“這兩位就是之前俺跟你說的,借宿在俺家的兩人。”
主人家聽了,對我們客氣的打了幾聲招呼,我們就跟着老張頭走到院子裡的一張桌子坐下。
正對着正屋大門門口不遠處排放着一張供桌,供桌上點着兩根白色的蠟燭。
燭火很是昏暗,加上屋子裡的電燈,屋子内也看的不是很清楚。不太大的屋子地上,放着兩條漆紅的闆凳,闆凳上是一個一米多長的漆木盒子,盒子裡躺着1張朱砂寫的生辰八字。
正屋挨着牆放着的就是一張桃紅色的茶幾,茶幾上點着一根白蠟燭,周圍坐着幾個婦人,其中一個婦人臉上眼淚婆娑的,看樣子仍在低低的抽泣。
主人家的院子中間空出了一塊地方,空着的中間放了一堆柴火,想來是夜晚用來照明的篝火。
如今已經坐了不少人,隻是村裡如今大多數人都出去打工了,留守的也多數隻是孩子跟老人,目測了一下即便都上桌坐着,也隻能坐個四五桌,可院子,兩邊偏方都擺了桌席,少說也有□□桌。
我十分好奇,伸手拉了拉蕭晨,小聲問:“空那麼多桌子幹什麼?”
蕭晨還沒有開口,老張頭就率先說了,“那些是留給女方那邊人坐的,一般女方也不會來很多人,可是聽說這次女方那邊心疼女兒給請了一隊音樂班子,說是想要女兒嫁的熱鬧些,這男方自然也不能小氣了,多準備幾張桌子預備着,萬一女方家族大,來的人多了些,不夠坐,可不就笑話了。”
我點了點頭,可是有很好奇,畢竟我也是第一次碰到農村這種習俗。
“那個張爺爺,這是怎麼回事?”我總歸對年紀大的老人叫不出老張頭的外号來。
老張頭笑了笑也沒糾結這個,隻是壓低聲音歎了一口氣,方說,“這川子啊也是個命苦的,都已經25了,好不容易才讓梁家同意把女兒嫁他,都快要結婚了,不想突遭橫禍飛機失事,連片衣角都沒有找到,那梁家的姑娘,滢玉也是個癡情種子,竟然趁人不注意也跳了海了,兩個孩子如此相愛,又都沒有找到屍體,如此兩家才合計着舉行儀式,也算全了二人活着時想要在一起的心願。”
我聽後一陣唏噓,原本該幸福的兩人,竟然一夕之間,哎,......
我也不知道是該惋惜梁滢玉的任性輕生還是該惋惜有情人不成眷屬,總之心情一場壓抑,便不再說話。
老張頭見我情緒有點低落,拉出口袋裡的如今已經很少見的旱煙杆子,一搭一搭的抽了幾口,才長出一口氣,說道,“你們城裡人可能不大懂,俺們這的習俗,父母疼愛孩子,都喜歡孩子能夠長大,一生圓滿,俺們中國人說的圓滿就是出生,成大,結婚,而不是生下來到死。舉行儀式也就不是存在什麼迷信不迷信的,總歸是讓心裡舒服些。”
我點了點頭。
過了一會,就聽見門口一陣鞭炮聲想起來,我扭頭朝門口,就見進來兩個人,一個人年紀有點大,看着有五十歲,穿着一身黃色的道袍,身後的是一個年輕小夥子。
主人家眼帶急切的迎上去,對着道袍的老者說,“您是吳天師吧?俺等你好久了!”
那個吳天師看了一眼主人家,點了點頭,“張德生?”
主人家點了點頭,将二人迎進屋裡,說是子孫餃子,合杯酒,長壽面,喜果字喜糖都準備好了,就等儀式開始就端出來。
很顯然那個吳天師跟高興,吳天師又跟主人家說了兩句之後,主人家就徑自離開了,隻有吳天師跟他身後的那個小夥子進了正屋。
我總覺得這個吳天師走過去敲了敲漆木盒子之後,有些失望的看了一眼身後的年輕人,年輕人也上前敲了一下,同樣一臉失望,那感覺就好像誰偷走了他們的錢,就連他們飄向主人家的眼神都有點不友善。
我頗為疑惑,這漆木盒子裡的1張生辰八字有什麼好失望的,不就是個象征嗎?心理對這吳天師跟那個年輕人也生不出好感來。
蕭晨将小虎子抱起來換了一下位置,側生,在我耳邊壓低聲音說,“漆木盒子的樣式分為翹頭形跟平直形,沒錢的人家多選用平直形,省料便宜,而有錢的人則喜歡用翹頭形,好看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