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天氣瞬息萬變,下午的時候太陽還很毒,這天一擦黑,竟下起了瓢潑大雨。我從下午老張頭提來的包裹裡,取了一件外套披上,打算出門給蕭晨買晚飯。
蕭晨猛的叫住我,“剛一群烏鴉過來,你今天别出去。去将老爺子拿來的糯米細細的灑在屋子的地上,角落裡也要灑上,然後點兩根蠟燭,一根放在門口,一根放在窗台上。”
蕭晨的話剛落,外面就傳來一陣烏鴉的叫聲。
“呱呱呱呱.......”
聲音聽着很是密集,一聲一聲的,凄厲無比,少說也有二三十隻。
這烏鴉每次出現都沒有好事發生,要麼死人,要麼就是死動物,人們煩透了它們,即便是大老遠見了,也要撿起塊東西或者拿着棍子将它們攆走。
平時來個一隻兩隻的,就已經令人極度恐慌了,這會來了這麼多隻烏鴉,一種不祥的預感越來越濃,這是要死多少人啊?背後就像是有一個冰箱,大開着門,不斷的往我身上吹着冷氣,我手腳冰涼,就連心髒都有點發抖。
一慌,我手裡提着的糯米袋子掉在地上,糯米灑出了一些。我擡頭看了一眼蕭晨,見他神情嚴肅,雙眸滿是化不開的糾結。
我連忙按照蕭晨吩咐的,将糯米灑好,然後又點了兩隻蠟燭,心神不安的看着蕭晨,終究忍不住問了句,“有什麼辦法可以避免嗎?”
蕭晨皺了皺眉,“這醫院陰氣太重,建成之前定是一片亂墳崗子。”他頓了一下“醫院建成之初,應該是請了人看了的,不然醫院是不會在幾個進出口的地方都擺了兩尊石獅子鎮守,隻可惜石獅子長久沒人清理,已經髒污不堪,早已無法再行守護之責,本來可以繼續相安無事,姜岩卻破了這些無家可歸的鬼魂最後的顧慮,今天的電梯事件隻是一個開始,除非......”
蕭晨說到這裡,狹長的眸子帶着審視的看着我,“能不能救這醫院的人,要看你願不願意?”
我又急又氣,外面烏鴉的叫聲越發煩人,隐隐聽到不少人在走廊上議論,隻要一想到即将有很多人會死去,變成一具冰涼的屍體,我心就一沉,瞧着蕭晨,“這算是什麼方法啊,我連一個鬼伢婆子都治不了,我,我有那本事收服一群鬼嗎?”
蕭晨搖搖頭,“不,你可以,别忘了你是鬼媒,本就是幫助鬼魂完成心願而存在的,并不局限于超度。”
我當然知道這些,這貨怎麼就不明白我的意思呢?我抓狂的在空中抓了幾爪子,郁悶的瞪着蕭晨,一字一頓,“我的意思是說我如今能力小,就算我想幫助他們,也要他們肯信我呀?”
蕭晨看了我一下,一臉的認真,“其他的事情都交給我,你隻需要告訴我你願不願意?”
這家夥是白癡嗎?我不願意我問你幹嘛,我大可以隻管自己就好了,難不成我在他心裡就是一個自私鬼,或者一個膽小鬼,心裡隐隐有點失望,口氣也就不好起來,“這還要問嗎,我當然願意啊,我可不想那麼多人死,再說了姜岩也算是我招來的,我哪能不管!”
“既然這樣,你現在去請院長,說醫院有大災禍,不想死就來見我。”
蕭晨盯着我看了半晌,表情也由嚴肅,慢慢變成贊賞,我總覺他那含笑的眸子像是在說,“這才配是我蕭晨的女人!”這想法讓我覺得很是惡俗,慌忙收斂住心神,“好。”
我轉身就要走,蕭晨忽然叫住我,從換下來的衣服口袋裡掏出一張黃符塞在我手裡,“這是天罡驅鬼符拿好,注意安全。”
我看着手裡的天罡驅鬼符,心中更加堅定,朝着蕭晨笑了笑,就出了門。
因為今天醫院發現了重大電梯事故,八個人都死了,這其中還有一位高官的太太,醫院的院長、副院長都被請去調查了,我最後總算找到了一個醫院暫時管事的林主任。
林主任留着偏分頭,頭發稀松的都能看見頭皮,削尖的臉頰上架着一副黑框眼睛,修身的黑色西服上搭着一件白大褂。
見我進來,他有些不耐煩的說,“不是都說了嗎,醫院已經給消防的打過電話了,很快就會有人來處理掉醫院樹上的那幾隻烏鴉的。”說完,低頭不再看我,伸出一隻手朝門外擺了擺,示意我快走。
“林主任,我...找你....是其他的事情。”我說完忙喘了幾口粗氣。
這醫院共八層,我這滿樓層的跑,兩條腿都要折了,這還是問了不少人,才找到這裡的,怎麼可能就這麼走了。
林主任不耐煩的看了我一眼,嫌惡的說,“我真的很忙,你也知道今天醫院出了點事情,你要是想要替家人轉院,明天天亮以後再說,好吧!”
“轉院?”我指了指自己,這個林主任還真是喜歡先入為主,不得不耐着性子解釋,“我不是來轉院的!林主任,你快跟我走吧!”
林主任先是一笑,聽我說讓他跟我走的時候,臉色一沉,有點不好看,“你沒看見我很多事情要忙嗎?真的沒工夫跟你走。”
說完,我明顯聽見他又小聲的嘀咕了一句,“我才沒有那麼傻,還不是想把我騙出去,我可不敢去抓什麼烏鴉,要不是那倒黴催的院長,我也不至于坐在這擔驚受怕!”
許是,擡頭見我還沒有走,臉色一沉,拔高聲音,“你可以出去了,快走快走!”
如今我都出來快一個小時了,天也更加黑了,窗外的烏鴉竟然還在樹枝上一聲聲的叫喚着,即使外面下着瓢潑大雨,烏鴉也沒有絲毫要離去的意思。
我沒有功夫再跟這個林主任在這墨迹,當即走到林主任跟前,“醫院有大災禍,不想死就跟我去見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