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樣的稱呼,林施琅冷硬的面孔漸漸緩和,眼中帶着暖意。“是我,主子喝醉了,可有不舒服?”
朱羨之抓着他的手坐了起來,定定的看着他。半晌後,忽然靠在他的肩上,用鼻子嗅聞着。
林施琅全身僵硬,一動不動。
“你聞到了嗎?你身上有股味道。”
林施琅的臉頓時紅了,在床上躺了一天,身上還有傷就沒有沐浴,竟然熏到朱羨之了嗎?他連忙要道歉,急着要退開,卻被朱羨之緊緊抱住。“是自由的味道。”
林施琅愣住。
朱羨之道:“你猜我今天遇到誰了?”
林施琅沒回答,豎起了耳朵。
“薛海,你還記得他嗎?你知道他來京城做什麼嗎?做驸馬哈哈,我想幾年前在京城在全國各地浪蕩不羁的著名花花公子,怎麼也猜不到今時今日起将會被永遠困在皇宮裡。”他頓了頓,嘴角微勾:“這是一座金色的籠子。”
林施琅抿了抿唇:“主子,你們不一樣,皇上不會如此待你的。”
朱羨之嗤笑一聲,用氣音說道:“我可能連他都不如。”
“主子……”林施琅還想說什麼,朱羨之伸出手指堵住了他的嘴唇。
“别說話,讓我靠一靠,今日為了得第一着實廢了些力氣,有些累了。”
林施琅自然應下,乖乖的任由他靠着。
小六子端來醒酒湯,朱羨之已經睡過去了,他說道:“林侍衛,還是把殿下叫醒吧,宿醉頭疼。”
林施琅點點頭,輕輕推了推朱羨之的手:“主子,起來喝點醒酒湯再睡。”
朱羨之一把拍開他的手,腦袋滑落枕在了林施琅的大腿上。
朱羨之堅持不喝醒酒湯,小六子和林施琅無法,隻能僵持着。他這一覺直接睡到了天亮,太陽從窗戶照進來,晃着他的眼睛。
一睜眼,腦袋便陣陣疼痛。朱羨之揉了揉太陽穴,突然感覺腦袋下面的觸感很奇怪,猛的坐起來,就看到了靠在床頭打盹的林施琅。他竟然枕在林施琅的腿上睡了一夜!
昨夜的記憶回籠,朱羨之沉默了。
這時,小六子從外面進來,看到朱羨之已經坐了起來,面露喜色:“殿下醒了。”
朱羨之連忙示意他噤聲,就發現林施琅已經醒了。他無奈坐起:“把我放在床上就好了,你還受着傷,就這麼坐了一晚,你是不是傻?”
林施琅動了動腿,動作間明顯滞澀。“無礙,主子昨晚沒喝醒酒湯,頭疼嗎?需要找太醫過來嗎?”
見他還在關心自己,朱羨之洩了氣,對小六子說:“叫太醫過來,給林施琅瞧瞧傷口。”
林施琅的傷在肚子上,曲着身體坐了一夜,傷口果然開裂了,又開始滲血。
朱羨之皺起了眉,太醫走後,跟林施琅道歉:“是我的錯,這幾日你就好好休息,不用來侍奉了。”
林施琅應下,他低下頭,看着腳尖,說道:“主子昨夜說的話,還記得嗎?”
朱羨之沉默,他倒是想忘了。
“主子說,薛世子要進宮做驸馬,您為何不開心?”
朱羨之看了他一眼,想到他腹部的傷,一時心軟,回道:“薛海自由慣了,一朝選為驸馬,往後餘生隻能困在宮牆裡。我不是可憐他,隻是覺得兔死狐悲。他日我也可能會有相同的境遇。”
林施琅怔怔地看着他。從他被朱羨之撿回去那天開始,對方一直都精明聰慧,事事都遊刃有餘,這還是第一次,他從朱羨之眼中看到害怕。
“主子……”
“不管未來會發生什麼,起碼我是幸運的,争取到了短暫逃離這裡的機會。”朱羨之笑了笑:“阿琅,我們可得好好珍惜。”
林施琅張了張嘴,不知道應該說什麼。
“好了,你回去休息吧,我去給父皇請安。”
林施琅走後,朱羨之收斂了笑意,聞着自己一身的酒氣,自暴自棄的埋進了被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