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說了幾句話之後,皇帝就退到了香坊,紗帳放下,外面的人看不到裡頭,裡頭的人對外面發生了什麼卻是一眼便知。
朱羨之收回視線,示意林施琅給他倒茶。“清淨的時間不多了。”
像是印證他的話一樣,很快就有一個小太監找了過來,說是皇上召見。都不用問,他就知道要說什麼。
進入香坊,隻有皇帝一人,皇後不在這裡。
“坐吧。”
奉茶宮女上完茶,劉順就跟着一起出去了,屋裡隻剩下他們兩個。
“那天你答應朕,會好好相看。”皇帝喝了口茶,緩緩開口。
朱羨之道:“兒臣如今身中劇毒,前路不明,怎可輕而易舉定下婚事,萬一出事,豈不是耽誤了人家。”
“一派胡言!”皇帝愠怒道:“我泱泱大國,什麼厲害人物沒有,難不成真會怕前朝的一種毒藥!”
朱羨之抿抿唇,沒說話。
皇帝看了他一眼,不知想到了什麼,神色有所緩和:“朕知道,你不喜歡被人安排,所以即便朕心中早已有了人選也未有賜婚的想法,想你自己先選。但是朕的耐心有限,若是一直拖着,到時候就别怪朕專斷獨行了。”
從香坊出來,朱羨之的神色很是凝重。
林施琅擔心道:“主子,皇上為難您了?”
“沒有。”朱羨之輕笑:“早就想到了也接受了,隻是這次終于确定了。”不知道林施琅有沒有聽懂,他也沒繼續解釋。“走吧,咱們去見見今日的參加宴會的嘉賓們。”說着,擡腳往年輕男女彙聚的蓮花池走去。
林施琅落後他兩步,心情莫名有些沉重。
皇後的壽宴其實就是變相的相親宴,來這裡的人都知道,因此大家默契的把蓮花池的位置讓給了家裡的兒女。
朱羨之站定,望了一眼,眯了眯眼:“好久沒看到這麼多人了。”
作為皇帝最寵愛的兒子,朱羨之一現身就成為了人群的焦點。不過鑒于五皇子不羁疏離的名聲在外,沒有人貿然上來搭讪。
六皇子走了過來,好兄弟一般搭了搭他的肩:“五哥總算是過來了,方才我們兄弟幾個還在說要去找你。”
朱羨之嘴角揚起一抹笑,從善如流的跟着他來到皇子們紮堆的地方:“哦?找我有事?”
四皇子笑道:“五弟總是這般嚴肅,沒事就不能找你了?今日難得如此熱鬧,恰巧有這麼多人在,我們幾個正好一起聚聚。”
朱羨之笑而不語。
六皇子道:“如今我們之中隻剩下五哥還未娶妻,昨日父皇見我時還說要我多敦促着些。可是天底下哪有弟弟管哥哥的婚事的道理?好在今日有這個好機會,五哥可有鐘意的小姐?也算是了卻父皇一樁心事。”
朱羨之臉上的笑意不減。“六弟說的對,是該好好看看了。”說完,他就把轉過頭,好像是在仔細相看。
“六弟可得好好看,娶正妻是大事,切不可草率。”四皇子似笑非笑道。
朱羨之幾不可查的皺了皺眉,以他和這幾位兄弟的關系,他們可不見得會真心對自己。很難不讓人懷疑,面前這一張張過于善意的臉皮之下隐藏着怎樣的算計謀劃。
“五弟彈得一手好琴,十五歲時太傅便說是謙謙公子溫潤如玉,今夜良辰美景,不如演奏一曲?”四皇子的笑容中帶着明晃晃的惡意。
堂堂五皇子,在宴會中衆人面前撫琴,豈不是說他跟戲子一般。朱羨之的眸光沉了沉。他本就是人群關注的焦點,四皇子這一句直接吸引來了所有人的目光。
任誰都看得出來,四皇子是在故意給他難堪,但是沒人敢為他說話,這可是皇後的壽宴!朱羨之對他笑了笑,還沒說話,隻聽到撲通一聲,緊接着湖岸邊響起了女子尖銳的叫聲。
“小姐!小姐!來人啊!我家小姐落水了!”
朱羨之給身後的林施琅遞了個眼色,對方瞬息間消失在了原地,緊接着又聽到相繼的撲通聲,侍衛們已經跳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