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羨之挑起眉毛,驚訝地看着她。
池月因他打量的目光有些羞愧,鼓起勇氣說道:“小女子不敢高攀殿下,隻要一個侍妾的身份,我跟您保證,絕對不會随便打擾您。殿下也許不信,我在私下裡經營了鋪子,時常跟三教九流打交道,有自己的圈子,有朝一日您需要我的時候,我一定萬死不辭!”
她說得極為真誠,甚至不惜将自己的底牌都露出來,可見她想要脫離家裡的心情是何等急切。可是朱羨之并不是同情心泛濫的人。他摸了摸手指的關節,問道:“那你娘呢?你也不管她了?”
池月的神色僵住,這正是她最大的顧慮。随着她母親容顔老去,她父親的愛早就消失不見了,如今在遲家,她們母女兩個甚至不如大夫人院子裡的下人,母親性子軟,她在的時候還能擋在前面,要是她走了,不知會變成什麼樣。
池月緊咬住下唇,表情很是難看。
朱羨之道:“也許你隻是美化了自己沒去過的地方,入了宮,連自由都沒了,更别說躲在暗處虎視眈眈的豺狼虎豹。”
池月黯然道:“我知道,但是我已經走投無路了。”
“是不是真的走投無路,試過了才知道,你手裡有證據,還有芝芝這個朋友,并不是一無所有。光腳的不怕穿鞋的,與其默默無聞讓人忽視不如強大起來讓人不敢輕易傷害你。”
池月怔怔的看着他。
朱羨之并不看她,将羅芝芝喚了回來,輕聲道:“我有些累了,想先回去休息了,你要是喜歡這裡,就常來,小六子認識你,不會攔着你的。”
“好!”羅芝芝脆生生道:“謝謝羨之哥哥,你快去休息吧。等你好了,我和我哥一起來看你,一起去郊外騎馬踏春。我哥騎馬騎得可好了,是書院第一名,不過他的朋友說羨之哥哥更厲害一些,他還覺得不服氣。你們比試當場一次,我給你們做裁判!”
朱羨之唇角揚起:“好啊。”
讓小六子把羅芝芝送回了父母那邊,朱羨之回了房。周圍的人一走,林施琅就現身了。
“剛才池月說的話,你都聽到了?”朱羨之問道。
林施琅低着頭嗯了一聲,“她想嫁給你。”
朱羨之一噎:“說的不是這個,這不是重點。”
林施琅擡起頭看他:“四皇子對你的心思毫不掩飾,這次還牽扯到了别的人,既然有證據,主子為什麼不留下來?日後他隻會更加謹慎,想抓住他就更難了。”
“你難道看不出,池月就是希望我出手嗎?”朱羨之問道。
林施琅一驚:“主子的意思是,池月其實是以退為進,最初她的目的就不是嫁給你,而是引你出手對付四皇子?”
朱羨之點頭:“那個池月還真是不簡單。”
林施琅皺眉,他最讨厭的就是利用和試圖利用朱羨之的人了,隻是不知為何,得知池月并不是真的想嫁給朱羨之,心裡舒服了很多。“主子的意思是……”
朱羨之脫去外衣,躺在了床上:“我是個病人,眼下最重要的就是養好身體,早日出發前去洛府,至于别的,就看他們自己的了。”
然而朱羨之想休息,别人偏不讓他如願。才躺了一天,第二天就被皇帝召了過去。
因他生病,特許一頂軟轎擡到了禦書房門口,他到的時候,四皇子、六皇子和八皇子都到了。沒給他們賜座,三個人垂手站在中間。
朱羨之進去行了禮。看到他,皇帝的臉色稍微緩和,叫劉順搬了凳子進來。非嫡非長,卻隻有他一個人能坐着,其他皇子的臉色都不太好看。
四皇子揚聲道:“父皇未免太不公平了,同樣是兒子,就因為偏寵他母妃嗎?我們到底是不是您的親兒子!”
他的話音未落,六皇子就打斷了他:“四哥慎言!父皇對我們兄弟幾個都是一樣的,今日問責才會嚴厲,五哥身體不好,高燒不退,我們讓讓他也是應該的。”
這話毫無瑕疵,但是落到四皇子耳中就更不對勁了。“說是問責,其實還不是為了給五弟撐腰,要将莫須有的罪名都安在你我身上!六哥你拿人家當哥哥,人家可未必把你當弟弟。”
“四哥!”
八皇子看着他們争吵,急得不行,觑着皇帝的臉色,不敢開口說一句話。朱羨之則安安靜靜垂着頭看自己的手,假裝什麼都沒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