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若聽到消息便匆匆往前院趕去,顧不得自己手上沾上的泥和花葉,身後的芍藥忙拿着手帕跟了上來。
“小姐還是不要露面的好,這會兒夫人定是到了前廳……老爺夫人這麼愛惜小姐,定不會直接就将婚事定下的。”
姜若點了點頭,覺得芍藥說得在理,再怎麼樣爹娘肯定會問過自己,若是自己不願,也不會強求的。
兩人剛走到門口,便聽到裡面傳來媒婆的大嗓門,姜若也隻躲在門外偷聽着。
“喲,姜夫人,這定安侯府家的小公子啊,長得就很有福氣,他家大夫人也是曾經江南的商賈大戶,姜小姐要是許了他啊,以後可是吃穿不愁啊。”
姜夫人面色如常,隻微微點了頭,“吃穿我家本就不愁,我家姑娘還小,我還想再留兩年。”
媒婆慣常聽到這樣的話,隻是臉上的笑容又深了些,“哎呦,姜夫人,這沒有事的呀,可先将婚事落定,待來年開春再正式入門。”
姜夫人又喝了一口茶,“我家老爺是寒門出身,也是拼了半生,才又現如今的一番天地,定安侯府高門大戶,怕是瞧不上我們這樣出身的人家。”
媒婆的嘴癟了起來,喲了一聲,“姜夫人這說的是哪裡話,若是未得定安侯府的意,我怎敢登門啊,侯夫人聽他家公子說之後啊,便匆匆尋了我來,從頭到尾沒有說一句貴府的一句不是,若是瞧不上,怎麼會來說這門親事。”
姜夫人:“他家公子見過我家若兒?”
“是了是了,說昨夜在街上一見,姜家小姐宛若天人,人又和善,翟公子便回了家求了侯夫人,若是能娶得姜小姐,他定然用功讀書……”
姜夫人:“好了,不必再說了……我家老爺快下朝了,我還有得忙,告辭,慢走不送。”
姜夫人全程客氣有禮,媒婆也不好再跟了上來,隻得出門又去問定安侯家。
轉過身來,姜夫人臉上帶有愠色,可剛出門,就遇見了正在偷聽的姜若,母女二人這才回了後院房中說話。
“還請娘親饒恕,偷聽長輩的談話,有失禮數,女兒知錯。”
看着自己從小養大的乖巧女兒跪在自己面前,自己更是萬分的舍不得,将女兒拉起來坐到自己身邊。
“不怪你,我明白你也是關心則亂,我倒是要問你,你同這定安侯小公子交情如何?你可有意?若是當真有意,我也……”
姜若着急的回道:“娘,我隻同他見過一面,當時都不知道他是誰,且堂堂正正就在大街上,絕無半點越矩。”
姜夫人點了點頭,她是知道自家女兒性子,說的應該都是真話,對這位公子想必也沒有什麼心思。
見自家母親半天不語,姜若有些心慌,又伸手去握姜夫人的手哀求道:“母親不會真要把我許給他罷,我才不要同自己不喜歡的人再一起過一輩子,更何況她還肥頭大耳……”
“姜若!”
姜若身子一振,剛要流出來的眼淚便被吓了回去,呆呆望着姜夫人。
“若兒,你何時也如此以貌取人了?無論他身心如何,看待一個人應該看的是他的本性如何?做事如何?你這樣妄下定論同那些說你爹爹文弱膽小的人有何區别。”
姜若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下意識說出來的話傷人,忙給姜夫人躬身行禮,“娘教訓得是,孩兒謹記。”
見姜夫人點了點頭,姜若這才退了出去,一路跑回了後院,抱着一花盆痛哭起來,芍藥不敢上前,隻是在院門口守着,讓自家小姐清靜片刻。
哭了半晌,姜若有些累了,又看着綠枝發呆,卻突然聽到牆邊的聲響。
“啊偶。”
李觀棋從院牆翻了進來,一隻腳正正卡在了一個空花盆裡。
姜若見狀,捂嘴偷笑了起來,李觀棋也不好意思的咧着嘴笑。
李觀棋:“我記得這地兒是沒放東西的,怎的恰好有個花盆。”
姜若:“這自然是我專門用來抓你這種賊人的陷阱,這下你無處可逃了。”
姜若笑着過來幫李觀棋摘腳下的花盆,而他捂着嘴不讓自己發出聲音來。
“姜妹妹,你一切可好?”
姜若嗯了一聲,手裡查看着花盆的完好程度,并未在意李觀棋的眼神。
“可我聽說有人來你家提親了?”李觀棋鼓起勇氣問出這話,特别是看到姜若眼周泛紅,心裡更是緊張。
姜若:“被我娘打發走了。”
李觀棋:“哦,那就好那就好。”
見李觀棋放松似得歎了一口氣,對面卻瞥了他一眼,“怎麼?見不得我嫁人?見不得我好?”
“絕無此意,姜妹妹,我隻是想着萬一姜伯父姜伯母答應了對方,畢竟……他家的富貴在京城人家裡也算數一數二的。”
“就連你也在乎這些身外之物?”姜若又去整理起自己的花,帶有打趣的意味。
李觀棋的表情變得有些嚴肅,“姜妹妹此言差矣,我心中雖不喜讀書,可我也還是認真對待此事。常言道,書中自有黃金屋,讀書為何?
不也就是為了這黃金屋。而如今即使人有了權勢地位都還要讀書,便也是還要追尋着黃金屋,進了書院我才知道,往上比有比我家财權更甚者,往下也有更窮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