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若接過帖子,一看到定安侯府幾個字心裡不免一沉,這些時日的沉默證明不了什麼,如此看來他家還沒有放棄。
見自家女兒的這般愁容,夫妻兩面面相觑,最後還是姜母先開了口,“今日是侯夫人親自登門來同我說的此事,明面上未曾提過婚事,隻是想請你過去坐坐,還請了許多人家……侯夫人常年纏綿病榻,出來一趟也是下了決心的,我也不好駁了她的面子。”
姜若擡頭朝自家娘親安慰的點了點頭,又聽到姜老爺帶有愠氣的說,“若兒要是不想去,隻管推了就是,不用顧忌那些華而無實的顔面。”
姜大人在這京中官場也是經曆了許多,這京中的官眷貴族,即使他不願常接觸,卻也清楚,這些兒女婚事本來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甚至背後還有家族利益糾葛,可他不想做這樣的父親,至少得孩子自己喜歡才好。
而今日看到請帖的瞬間,姜父聯想到自家妻子前些日子說到的婚事,難免一股火就上來,怎的這些人都這般觊觎自家女兒。
可此時姜父卻不敢看姜若的表情,因為斟酌過後,他竟然覺得定安侯府算得一門好親事,既不是權勢在握的重臣,卻又有财力和能力自保,人際關系也不算複雜,而且陛下也不會覺得兩家人權勢過大從而打壓。
最大的缺點莫過于他家的“傻”兒子,萬一若兒去了之後真的看上那孩子,自己也不能說什麼隻能忍痛割愛……姜父越想越覺得難受,自己養大的花要被别人搶走,竟然忍不住有些哽咽。
見自家爹爹拂袖離開,姜若無奈的笑了笑,“我去就是,又不是提親,要是弄出了這番陣仗我還不去,那倒是顯得我不懂事……我不想娘親以後去别家席面都會被笑話。”
姜若走到姜夫人身旁,靠着她的肩膀撒嬌,母女互相依偎,不去想結果如何,隻是珍惜此刻。
姜母也終于露出了笑顔,将桌上的蓋子打開,“這是張記新出的鮮花餅,你爹爹給你帶回來的,嘗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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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嘗嘗?”
年輕皇帝懷中抱着滿臉紅暈的貴妃,正在書房打情罵俏,門外站的是垂着頭的侍從們。
原本打算在書房過夜的皇帝被披月而來的貴妃這一片心意給打動,眼前令人心煩的書章不及心愛貴妃的莞爾一笑。
貴妃将皇帝手上的鮮花餅推了回去,嬌嗔的說着,“陛下忘了臣妾母家就是做酥餅起家的,這東西我從小吃,可是吃得膩極了~”
皇帝輕輕扶過妃子的臉頰,兩人眼波流轉,“我可吃不膩。”說罷,裡面就傳來兩人的嬉笑聲。
沈為卿早就對這一切習以為常,在皇帝身邊這麼久,他知道皇帝是個心思深沉的,對于後宮衆人本質上并無不同,作為帝王,一切都是逢場作戲,哪裡來什麼真情實意。
而對于朝事,若是陛下懈怠,他也會勸誡,但這些事他向來不會多說一句。畢竟皇帝年輕氣盛,被困在這個籠子裡,也就隻有這點樂趣了。
不過一刻,便聽到裡面叫水,沈為卿開門帶着太監和貴妃的侍女進門,皇帝已經繞過屏風回了書桌面前,而貴妃還在榻上由侍女侍奉。
全程所有人低頭屏息,不敢多說一句,也不敢多看一眼,隻是将自己的事做好,待貴妃重新梳妝好便回到皇帝面前行禮告辭。
書房從來不會有妃子留下過夜,張貴妃也很清楚,自己今日其實也算壞了規矩,所以這才匆匆離去。
張貴妃行禮起身,身旁的侍女偷偷瞥了沈為卿一眼後跟着貴妃匆匆離去,而沈為卿看到卻并未給予回應。這些“人情”自然也是得過皇帝授意的,所以皇帝假裝沒有看到這番眼神交流,心裡也清楚得很。
待衆人離開,書房又恢複了原本的平靜,門雖開着,但是裡面隻有沈為卿在近旁服侍,兩名内侍站在門外。
見地上散落的那塊酥餅,沈為卿彎腰将其撿了起來,這些事他不想再專門叫人進來,常親力親為。
皇帝雖作看書的姿勢,但是卻時刻注意着周圍的動靜,“這酥餅就都賞給你吧。”
沈為卿将地上清理幹淨,把酥餅捧在手中,恭敬的躬身行禮,“謝陛下。”又過了一個時辰,待下面上報的事情皇帝都了解得差不多,這才願意休息。
而沈為卿也在服侍完主子休息之後才端着酥餅出來,門外的兩個侍從自然眼饞,剛剛一動不動的刻闆神情也靈活了幾分,紛紛投來羨慕的目光,畢竟在這宮裡,主人賞賜可是天大的恩賜。
沈為卿遞了兩塊給正在守夜的内侍,内侍頓時眼睛放光,用自己的手帕恭敬接了過來,小心踹在自己懷裡,而後又給沈為卿行了個大禮,沈為卿臉上表情并沒有什麼波動,隻是給他們交代了幾句便轉身往廊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