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伊覺得自己是一個很人性化的領導者。大學小組作業她就沒有不是組長的時候,就連出來工作後也一直都是領導者。就算有些人是拖油瓶、就算有些人摸魚劃水甚至幫倒忙,她都能逼自己捏着鼻子把事情做下去。
傅伊的風格偏向順其自然,但她的目标一向都是勝利和冠軍。畢竟放輕松能得到的東西就沒必要拼力氣。而且她還很記仇——這點從副本裡那老闆罵了她幾句、她就把人倉庫搬了個空的事迹裡就得以看出。傅伊受不了一切沒有理由或者理由奇葩的委屈。
——所以,她覺得自己和太一還是很相近的。
而且她充分尊重每一種思想。
可惜,太一的諸位,目前還不是很喜歡這種領導者。
太一崇尚的是純粹、不拖泥帶水的絕對的力量,也隻接納同樣性格的人,極其排外。
傅伊收好了明無虞遞過來的徽章:“抱歉,稍等我有些事要回現實處理。往後我會把重心都放在公會上的。”
明無虞似乎還是存了點善心,此刻看着面前如同一張白紙的新人玩家,她還是沒忍住:“沒關系的,很多會長都是不常在遊戲裡待着的,副會長的工作才是大頭。現實和遊戲裡時間流速不一樣,你在現實裡有自己的工作是沒有關系的。隻要你在半個月内回來進下一個副本就行,不然會強制進副本,還會扣血。”
——不回來也好,反正太一沒人想見到你。明無虞把話說完後,在心裡又默默補到。
傅伊笑笑:“好的,謝謝您的提醒。我先離開了。”
明無虞看起來有點糾結的樣子,沒說話。
此時,辦公室外的聲音隐隐約約進了傅伊的耳朵。
好像新的一批人又來了。
辦公室的隔音看起來不是很好啊。
傅伊低下頭,在系統中摸索了下退出現實的方法。
“小心點。”
傅伊突然聽見一個沉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我們有的是辦法讓你滾。這大廈裡殺不了人,副本裡可不一樣,現實裡也不一樣。”
明無虞似乎也被自家會員的行為弄得有些無奈,但自然也不會站到外人那去,隻是聽着沒說話。
傅伊站在原地,慢慢擡起頭來,向四周梭巡了一遍。
不知道是從哪裡傳來的聲音。
“那......拭目以待。”
傅伊又低下頭,點着系統生澀地摸索了一下,随後化作一道道數據條,在明無虞的眼前退出了遊戲。
—
傅伊出遊戲的第一件事就是辭職。
她的辭職申請早在電腦上好幾個月了。傅伊根本不喜歡這份工作,完全隻是為了讓自己像一個正常人一樣生活、讓自己适應普通人的生活軌迹、努力和别人一樣熱愛生活才一直沒辭職。她小時候繼承了不少财産,生活優裕,就算一輩子不工作也能舒舒服服活到壽終正寝。
她回到現實後,發現此時正是傍晚,精神的疲憊與緊繃依然從遊戲裡被帶了出來。
傅伊拿出電腦發了辭職申請,随後掃了一下信息一一回複。然後她去洗了個澡,換了身更舒适的家居服,盡量把自己的那些疲憊和緊張都弄消失。
随後,傅伊放松身體,撲倒在了卧室那張柔軟、整潔、華麗、散發着淡淡的香氣、幾乎和副本裡她花三萬積分買的一樣昂貴的床上。
在家裡也好。傅伊躺在床上,看着雪白天花闆上柔和的燈光,想。
不管遊戲有多麼刺激,對她來說,現實的這個世界才是她一直依托着、信任着的基礎,是她構建起一切思考與邏輯的來源。
傅伊的生活幾乎沒有額外需求。傅伊的物欲很低,不喜歡買東西。她對吃的要求隻有幹淨和方便;她的衣服髒了壞了就扔,然後才會買一套新的補上。她也沒有什麼花錢的愛好——她甚至沒什麼愛好,之前打的遊戲也不過是覺得新鮮嘗試嘗試而已。多餘的錢對她來說沒什麼用。
傅伊在床上躺了片刻,終于放出了點心思來想遊戲的事。
這簡直就像是一場大夢,一場讓人分不清到底是現實還是夢境的夢。
畢竟誰也想不到,真的存在這種完全不符合現實邏輯與現代科技水平的恐怖遊戲。至于遊戲的來源,隻能是後來再慢慢思考了。
傅伊擡起手來,嘗試摁了一下自己左手手腕部背面的骨頭凹陷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