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面這個東西，有些是通過家世地位撐起來的，有些是通過自身的本領撐起來的，鳳婵音為了做一個合格的相府千金，在歇了兩三天之後，就要開始重修閨閣千金的本領了。

簡單來說，就是學習世家閨秀的各種課程。

首要的三項，就是讀書、掌家、閨儀，此外還要學些琴棋書畫、焚香、插花等等來陶冶性情。

鳳婵音看着武媽媽拿出來的課時單子，不解地問道：“怎麼沒有騎射課？”

武媽媽回答道：“府中是有騎射師傅的，但幾位姑娘都是安靜的性子，沒人學射箭，隻學了騎馬。”

鳳婵音道：“我要學。”

說着，自己拿筆蘸了墨，把騎射這一項添了上去。

然後又問道：“這上面的都要學嗎？大姐姐和兩位妹妹是怎麼安排時間的？”

若是當真要把清單上的東西都學了，那每日什麼也别幹了，除了吃飯睡覺，兩眼一睜就是學，學完了又該閉眼睡覺了。

武媽媽回道：“除了讀書、掌家、閨儀三樣是必學的，餘下的琴、畫、詩、棋等，姑娘可自己決定學不學。”

“姑娘若是喜歡，可以都學，若是不喜歡，選一樣主學即可。”

“大姑娘、三姑娘和四姑娘學的東西也是不同的。”

“大姑娘本是學的琴畫，因已定了親，明年要出嫁了，所以琴畫課就停了，每日的大部分時間都在跟着夫人管理中饋。”

“三姑娘興趣廣，幾樣課程都在學，也學得很好。”

“四姑娘主學的琴棋，詩畫兩樣也有所涉獵。”

鳳婵音：“……”兩個妹妹也太努力了，倒顯得她和鳳婵韻兩個姐姐是大懶鬼。

她把單子一蓋，道：“我從明日起，先每堂課都去聽聽，等聽上兩天，再決定學什麼。”

武媽媽自然都依她。

課程的事情決定好了，武媽媽又問起了院子裡丫鬟們的差事安排。

“按府中的規矩，每位姑娘身邊，是配備一個管事媽媽、四個大丫鬟、八個二等丫鬟、十六個三等丫鬟、若幹小丫鬟和灑掃婆子。”

“規定是這麼規定的，實際情況多少會有一些出入，比如各個院子裡的二、三等丫鬟都會有一些空缺，原因奴婢就不細說了。”

“奴婢想說的是，咱們院裡的下人，夫人是給定額配齊了的，這些人的差事，在别院的時候有些混雜，如今既已回了府，就該把職責劃分得清楚些了。”

鳳婵音聽出來了，她其實就是想說冬琴。

冬琴原本隻是一個打簾子的三等丫鬟，被提上來負責給她梳頭之後，其實就是在幹大丫鬟的活計了，這定然是讓原定的大丫鬟們不樂意的。

鳳婵音暗想，武媽媽能忍到今天才來說這事，也算是不容易了，想必下面的人沒少在她面前打探和抱怨。

武媽媽見鳳婵音沒有立刻說話，以為她是不高興了，趕緊又補充道：“當然，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二姑娘身份尊貴，自是可以與旁人不同，多配一個大丫鬟，也沒什麼。”

“就怕，有些不懂事的人，會心有不平。”

武媽媽這是在說，不按規矩辦事，會破壞家裡的平衡。

鳳婵音明白，規矩被打破了，最終為難的，是安氏這個當家主母。

不過是一個丫鬟而已，在鳳婵音看來這些都是小事，她很快就決定道：“我去聽課的時候，沒必要所有的丫鬟婆子都跟着，就讓蕊春、蕊竹、綿桃一人跟一日吧。”

這是要親自考核三個丫鬟的辦差能力了，隻提了蕊春三人，沒說冬琴，說明冬琴是闆上釘釘的大丫鬟了。

武媽媽覺得這樣依舊有些不合規矩，但比五個大丫鬟名分不清的混亂情況要好多了，故而她沒再說什麼，順從地應下了，囑咐屋内的蕊春等人要好好伺候，不可偷懶耍滑。

不用她說，蕊春三人自然也會使出渾身解數好好表現，能不能留下來當冬棋、冬琴之後的“冬書”“冬畫”，就全看這幾天的表現了。

沒出三天，鳳婵音就把家裡所有女夫子的課都聽了一遍，試聽結束之後，其他的沒提，她先把讀書這一堂課給劃掉了。

武媽媽看到她幹脆利落的動作，人都傻掉了，試探地問道：“姑娘……這是為何？”

鳳婵音逗老媽媽道：“嗯……是這樣，《女誡》《内訓》我沒學過，學不會，不學。”

“其他課程，我沒學過，但看着挺有意思的，可以學學。”

武媽媽：“……”

心累的老媽媽隻能再次解釋道：“姑娘，讀書這一項，是必須學的，不能去掉。”

鳳婵音的語氣毫無波瀾：“我跟着趙觀主念過書的，識得字，所以不用學了。”

武媽媽再次語塞，就算她認得的字不多，但也知道，府裡的讀書課程，是在教導姑娘們學習道理，不是用來識字的。

怎麼能認得字了，就不學了呢？

武媽媽不理解、不認同，但是她勸服不了鳳婵音，隻能去禀報給安氏。

安氏也不解道：“是女夫子教得不好嗎？不如，母親重新再請一個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