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之後夏油傑才知道佳緒裡獨自一人在家是常态。
“怎麼能問都不問一聲就直接開門呢?”“就算是我發短信叫佳緒裡開門,也至少要從可視電話裡看一眼門口的狀況。”“晚上一個人在家要把燈打開,營造出有不少人在的假象。”“必要時要和我保持通話,打開免提狀态。”
向來溫和的少年忽然嚴肅說教,佳緒裡搗頭如蒜。
這些她平時都知道也會注意,隻不過那夜收到夏油傑的消息,腦袋忽然宕機。
春假最後一天,佳緒裡收起滿是知識點與錯題摘要的試卷,她打算去書店采購兩本漫畫書作為學習期間的調味品。
四月的天好像得了五月的病,昨天還是陽光明媚春暖花開的朝氣景象,今天卻忽然陰沉下來,天色冷得像要随時滴出水來。
佳緒裡握着印有草莓的長柄傘走在路邊,身側黑色轎車一台接一台的開過。
這條路很窄,道路盡頭隻有幾棟民宅而已,怎麼會冒出那麼多車來?
佳緒裡心裡疑惑,但還是往側邊靠了靠以便那些四輪車通行。她常走的那條路線比較僻靜,在這陰天的襯托下更顯陰森,并不怎麼怕妖魔鬼怪這些東西的佳緒裡拐彎走進小道。
主要這條路不但抄近道,還不用等紅綠燈。
口袋裡的手機震了震,佳緒裡停下步伐看消息。隻是手機屏才解鎖,就有一股強大的外力将她拽到牆邊反扣住。
手機摔落在地,APP的框角上有個顯示數字2的紅色圓點。草莓雨傘也被甩到遠處。
“唔——”佳緒裡被一隻帶有煙酒味的手捂住嘴,除了掙紮的聲音,她無法再喊出一個字。
是誰?他們要幹什麼?并盛町是東京治安最好的區域之一,已經連續好幾年沒有發生過任何惡劣事件。
小路的入口處,那些陌生又奇怪的轎車停下,其中一台被人打開後排車門。
佳緒裡被兩個壯漢一左一右扣住,絲毫沒有掙紮的餘地。她的背後還有第三人,但她看不見對方是誰,隻能從肌膚上的痛感判斷——那個人正往自己的靜脈裡注射液體。
“唔——!”她試圖掙紮,但完全徒勞。
不消片刻,被注射了麻醉劑的佳緒裡徹底失去意識。
再度恢複意識已經是三個小時以後的事了,神經功能短暫陷入混亂中的佳緒裡像是記憶被抽走一塊,想不起自己在哪裡,要做什麼,發生了什麼。
隻覺得頭暈惡心。
被綁在座椅上的她猛地幹嘔起來。
“醒了?”男人指尖夾着煙,另一隻手翻看存在手機裡的美女寫真,聽到佳緒裡幹嘔的聲音他不耐煩地偏頭看過去。
佳緒裡的大腦昏昏沉沉的,尚未從麻藥的副作用裡緩過來,她就着人看向聲音來源處的本能,擡頭看向眼前的陌生男人。
不認識。
哪怕現在記憶模糊,她也确定自己從未見過額頭上有道猙獰疤痕的男人。
疤痕男撥通手裡的電話。“大哥,人醒了。”
……
佳緒裡感覺自己的手腕很疼,她想放到眼前看看是不是哪裡蹭破了皮,一動才發現自己正被粗糙的麻繩捆綁在生鏽的鐵椅上。
“……咦?”
昏迷前零星的畫面迅速在大腦裡拼湊起來。
她今天走了往常去書店會走的小路,準備查看手機消息的時候被人捂住嘴反扣在爬滿青苔的磚牆上,再然後被推入了鎮定劑或者麻醉劑一類的藥物……
所以現在才會覺得頭暈想吐。
佳緒裡再度看向不遠處的疤痕男。
寫真不能讓他感覺過瘾,他直接在手機裡刷起小視頻。男女間此起彼伏的聲音灌入耳内,伴随着肮髒的言語。
“……”
她沒有得罪過誰,為什麼要綁架她?為了贖金嗎?他們家也沒有富有到值得被人策劃綁架。至少不值得大路上那一排私家車的陣仗……
房間門被人從外面踹開,接着是另一個陌生的男人聲音。“把視頻給我關了!整天就知道看這些,沒完沒了,上下兩個頭都看壞了。”
疤痕男有些忌憚身穿短袖的男人——應該就是剛才電話裡的大哥,他立刻把手機關了站起身。
他們走到佳緒裡身前。大哥捏起她的臉,迅速确認瞳孔的狀态,然後問:“能說話?”
“……”佳緒裡并不想和眼前人做任何溝通。反正為什麼要綁她來這裡,稍晚一點她總會知道的。
沒想到佳緒裡看起來手無縛雞之力,弱小又膽小,結果還挺有脾氣,大哥挑眉,揚起手就是一巴掌。他最讨厭别人,準确的說是比他弱小的人忤逆他。
佳緒裡感覺嘴裡蔓延出一股血腥味。這樣一來,她就更不想說話了。
“我來我來大哥,女人要這樣對付。”疤痕男人谄媚地向他的大哥建議,得到男人默許後上前一步。
一隻還沾染着泥污的手拽住佳緒裡的領口,一下将單薄的襯衫紐扣全部扯斷。外衣松散開,露出裡面的吊帶背心。
“……别碰我!”佳緒裡整個人向後掙紮,想躲開那隻散發着臭氣的髒手。
呵。大哥看一眼疤痕男算是表揚了。他接着撥通手機裡另一個号碼。
嚣張的态度急轉急下,面對電話對面的人他忽然變得小心翼翼,獻起殷勤:“木下桑,人已經醒了。”
“撥通我給你的号碼,照着聊天記錄的内容說。不要做多餘的事,也不要擅自加多餘的話。”
“是是是,我明白,您放心。”
男人挂了電話,又立刻撥通另一個号碼,這一次他按了免提。
敏感如佳緒裡,幾乎立刻猜到這通電話是打給誰的。
“我是千野,你好。”
男人沉穩且公式化的說話聲自電話對面傳來,佳緒裡下意識咬緊自己的牙關。
“千野英士,你女兒現在在我手上。”
“……”電話那頭沉默片刻,接着是男人冷冷地質問:“你是誰?”
男人冷笑一聲道:“你不用知道我是誰。鲇川先生說了,你什麼時候放銀行的貸款審批,他什麼時候放你的寶貝女兒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