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知道在看他的身後，還是在看他的“内部”。

中原中也本來還想等芥川龍之介回來再仔細談談，但實在被葵盯得有些不自在，又很想知道答案，決定直白的問道，“……你在看什麼？不是在看我吧？”

葵也沒有隐瞞的點點頭，“不是看你，是看你的異能力。”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不是很能理解他的說法，遲疑的說，“我現在沒有使用異能力。”

進到屋子裡不會淋雨，他就直接解除了異能力，現在完全沒有使用。

他沒有使用，葵要怎麼看？

葵還是點點頭，“嗯。”

中原中也卡了一下。

芥川龍之介很沉默，他的同伴難道都和他一樣沉默？

中原中也在心裡吐槽一句，決定先從最開始的打招呼重新來，“我是中原中也，怎麼稱呼你？”

“葵。”葵說。

中原中也等半天沒等到其他的話，默默重複一遍，“葵。”

葵點點頭。

空氣再次陷入沉默。

中原中也有點想扶額。

羊裡沒有這種無比沉默少話的類型……最開始和他相熟的成員們都不是，後來加入的成員他比較沒說過話，不太清楚有沒有。

不過即使有，一定也不會像這樣和他沉默相對這麼久。

但那些人是羊的成員，會努力和他找話題很正常；葵不是羊的成員，他又是不經通知擅自過來的，葵會放任空氣安靜下來，應該也不讓人意外。

中原中也想着，有點小尴尬的率先開口，“……在看我的異能力，是什麼意思？你也有異能力？”

“我沒有異能力。”葵搖搖頭，也停頓了一下，還是解釋道，“你的異能力……現在看起來比之前冷靜很多，比較沒有那麼可怕。”

是因為剛才中原中也才因為打架，相對大肆的使用了異能力吧。

葵這麼想着，中原中也頭上的問号又變多了點，“……哈？你在說什麼？”

葵比他還更迷茫，很認真的回答，“說你的異能力。”

芥川龍之介當時一下子就知道他在說羅生門，為什麼中原中也直到現在還聽不懂？

中原中也是真的聽不懂，又問了一遍，“什麼？”

葵盯着他看了幾秒，恍然道，“你感受不到異能力的心情。”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更難理解了，“哈……？異能力的心情？”

葵點點頭，“嗯。異能力有情緒。”

中原中也一手做了個停止的手勢，一手捏捏眉心，“等等，你怎麼知道的？”

他……要說他完全不知道異能力沒有情緒和意識，那一定是騙人的。

但那已經是在他“誕生”之前的事了，現在、異能力依然有着情緒嗎？

……他不就是異能力本身？他的情緒不就應該是異能力的情緒……？

葵這麼說，就好像除了他自身之外，他的身上還有“另一個異能力”存在一樣。

然而葵繼續認認真真的盯着他看，從他身後看進他的“内部”，也若有所思的歪歪頭，像是換個角度更仔細看，“……你的異能力和你連接的方式，和龍的不一樣？你們連接得好緊密。”

現在仔細觀察之後才發現不同。

如果說羅生門是附着在芥川龍之介身上，那中原中也的異能力就更像是從他體内延伸出來，兩者幾乎互為一體。

不、不是幾乎，而是本就互為一體，他的内在和異能力是同樣的事物。

葵的目光轉向中原中也本身——外面的那層軀殼。

中原中也和他對視不到一秒，就下意識的挪開目光。

聽到這裡，他也沒有什麼不懂的了。

他沉默片刻，有點心情複雜的又确認了一遍，“……你真的能看見異能力？”

葵微微點頭。

中原中也深吸一口氣，又慢慢吐出來，脫口而出，“幸好是我聽見，如果是其他人，你現在可能已經死了。”

異能力這種東西，一定沒有幾個願意讓其他人知道太多的。

……雖然他遇見的異能力者目前還屈指可數，他也隻是遠遠地看他們打架，完全沒有被發現、也沒有交集，但不用多想也知道絕對是這樣。

今天如果在葵面前的人不是他，葵可能沒辦法還好好的坐在原地。

葵點點頭又搖搖頭，“因為是你，我才會直接說。”

中原中也微微一愣，“什麼……”

他話還沒說完，門忽然再次被打開。

克己特别興奮的聲音響起，“葵，你看！羅生門雨傘——”

他的話音随着突然看見中原中也的身影戛然而止，腳步都瞬間停下來。

後面一步的凜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猝不及防撞到克己的後背，“怎麼突然停下來了？”

克己默默往前走，默默靠着牆壁站好。

凜走進來的下一秒，也微微瞪大眼睛，迅速扭頭看向接下來進門的銀和芥川龍之介。

銀很快也瞥見中原中也的身影，輕輕一頓，低聲道，“哥哥。”

芥川龍之介看同伴們一個比一個緊張，還以為葵出了什麼事，猛地皺起眉，迅速一步走進門，“……羊之王？”

中原中也站起身來，“好久不見。”

芥川龍之介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将羅生門傘往外傾斜着收起，讓雨水都落在外頭，接着關上門。

他關上門後，将手中濕漉漉的一塊碎布放到一邊，才終于問道，“特地造訪，有何貴幹？”

在這些孩子都看不到、隻有葵能看見的維度裡。

本來跟着芥川龍之介等人的大叔這次沒有跟着從門口進來，就從小黑小白現在躲着的角落探出一顆頭，非常光明正大的偷看屋裡的情況。

三個靈體都很怕中原中也，躲得特别遠。

葵看大叔一手一個地把兩隻角落的小動物抓到肩膀上放好，就再次挪開目光，看向芥川龍之介，“中也是來找我的。”

芥川龍之介：？

芥川龍之介反問，“你叫他中也？”

重點好像有點錯誤。

其他幾個同伴都默默看了他一眼。

中原中也沒怎麼察覺哪裡不對，下意識道，“我的名字是中原中也，稱呼我中也就行了。”

他的名字比姓氏好念，所以隻要是認識他的人都喊他的名字，即使是羊的成員也一樣。

銀和凜又默默看了眼重點同樣錯誤的中原中也，忽然有點懷疑搞錯重點的可能是自己了。

但怎麼可能是她們搞錯重點。

芥川龍之介微微點頭，終于從門口走進來，拿了張凳子坐到葵旁邊，找回重點道，“來找葵？”

中原中也應了聲，“嗯。不請自來很抱歉，本來想等你回來再進來，不過站在外頭會引人注目。”

芥川龍之介又微微點頭，“你們談完了？”

“該說談完了嗎？”中原中也卡了一下，瞥了眼在一邊默默盯着他的另外三個孩子，“……大概說了點能看到異能力的事。”

芥川龍之介默默看了眼葵，知道葵是覺得中原中也能信任才說的，頓了頓，依舊隻是應道，“嗯。”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很想掀桌吐槽為什麼可以這麼沉默的不說話，但這裡沒桌子，就算有桌子，他也隻會在心裡掀桌吐槽。

他停頓幾秒才想起來自己想說什麼，“……芥川的異能力，是叫羅生門？剛才聽見你的同伴說了名字。”

芥川龍之介又幅度很小的點頭。

中原中也已經決定不管微妙的沉默了，繼續說，“你是怎麼掌握異能力情緒的？”

芥川龍之介再怎麼想都沒想到他會問這個問題，有點迷惑的反問道，“你沒辦法？”

中原中也沒怎麼猶豫的點頭，“嗯。”

芥川龍之介又看了眼葵。

葵想了想，又想了想，很直白的說，“中也自己就是異能力，跑出去在外面的部分是他沒辦法控制的那一些，所以沒有情緒可以感受。”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終于聽見葵做了比較長又比較完整的說明，實在很想吐槽。

難道他看起來比較聰明，所以剛剛葵才沒有做這麼清晰的說明嗎？！

他忍了忍，還是忍住了吐槽，把重點放回葵說的話上，若有所思的眯起眼，“控制……嗎？”

葵點點頭又搖搖頭，“要好好相處，你和你自己。”

中原中也沉默了一下。

芥川龍之介皺着眉聽了幾句他們的對話，大概能弄清楚葵的意思，又看看面前有些苦惱的中原中也。

雖然他和中原中也的情況顯然不太一樣，但還是回答了方才中原中也的問題，“我從最開始就和羅生門相處的不錯，一直都能隐約知道它在想什麼，沒有做其他的訓練，所以沒辦法給你太多建議。”

中原中也其實也覺得很可能是這樣，又沉默片刻，沒有立刻回答。

葵注視他片刻，思考了一下，又說，“中也，不要抗拒它。”

中原中也看了眼自己的手掌，大概知道葵想表達的意思，輕輕舒了口氣，“啊，我知道了。謝謝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