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時分，大叔跑回家裡稍微看了看芥川龍之介和葵的情況。

這兩個孩子……當然一點都不讓人擔心。

大叔很随便的從随便一面牆直接探頭進屋子，就看見他們兩個很安靜的對坐着，認真的研究着羅生門。

葵雖然恰好背對着大叔的方向，但不知怎麼好像還是察覺了他的存在，忽然轉身望過去。

大叔已經很習慣葵這種相當敏銳的反應，笑眯眯的說，“進展如何？羅生門的研究。”

葵又轉過身，看看被芥川龍之介具現化成小小的羅生門，“還可以？”

芥川龍之介看他的動作、聽見他忽然沒頭沒尾的話語，就知道大叔回來了，“在問羅生門？”

葵點點頭，“嗯，問進展。”

芥川龍之介讓這隻小羅生門動了兩下，“……普通吧。”

雖然多多少少有了點進展，也能弄出羅生門說的什麼防水的透明薄膜……但是要再更進一步的讓那種透明的屏障變得堅硬或有其他用途，芥川龍之介還在努力。

大叔終于整個鬼穿進屋子裡，“不急，慢慢來。”

葵把他的話轉述給芥川龍之介聽。

芥川龍之介默默點頭，“嗯。”

他也知道不能操之過急。

有些東西怎麼思考都思考不來，反而是無意之間才會弄懂的，所以琢磨歸琢磨，他心裡其實也不是相當急切的想要弄明白。

現在先好好練習一下、研究要怎麼更熟練迅速的弄出防水的透明薄膜。

大叔蹲在羅生門邊，若有所思的盯着看了會兒。

葵擔心大叔被羅生門無意的汲取能量，一直盯着他看。

芥川龍之介察覺葵的視線所及之處不是羅生門了，便朝着他看的方向也看過去。

大叔沉默了一下，在兩個孩子灼灼的目光之中，還是若有所思的說，“比起原本想像中的塑料層，更像是屏障、或是扭曲空間之類的呢。”

不過，雖然羅生門不會對他怎麼樣，他還是不太想摸，用眼神示意葵摸一下。

葵已經摸過很多次，可是聽完大叔的說法，還是又伸手摸摸羅生門上面的屏障。

芥川龍之介繼續維持着羅生門，安靜的等葵摸。

葵又摸了摸、再摸了摸，語速比平時更緩慢的說，“大叔說，是扭曲空間？”

大叔點點頭，期待的問，“有沒有類似的感覺？”

葵雖然還是面無表情的，但是仿佛可以看見他頭上冒出大大的問号，“扭曲空間，是什麼感覺？”

大叔卡了幾秒，“就是一種……呃、”

他突然發現自己也不太會說明，又默默盯着羅生門看了幾秒，“說的也是，到底是普通的屏障還是空間扭曲，很難分辨啊。”

葵不确定他在自言自語什麼，不過還是照實告訴了芥川龍之介。

芥川龍之介第一次聽到大叔說空間扭曲什麼的，微微皺起眉。

他停頓片刻，也自己伸手碰了碰羅生門，很認真的思考了一下，猛地擡起頭，“原來……”

他的話音有些戛然而止。

葵本來就為了觸碰羅生門稍微往前傾了傾身體，芥川龍之介也為了觸碰而往前傾的時候，葵依然沒有往後退，還是維持着同樣的姿勢。

——在芥川龍之介猛地擡頭的瞬間，就和葵互撞了一下腦袋，發出悶悶的“咚”一聲。

葵默默往後退，摸摸自己的頭，“龍的頭好硬。”

芥川龍之介、芥川龍之介也摸摸自己的頭，“葵的頭才硬。”

真的撞得有點痛。

芥川龍之介揉了揉額頭，又伸手撥開葵的劉海，“還好？”

葵點點頭，目光也盯着芥川龍之介的額頭看，“龍也還好？”

芥川龍之介也微微點頭。

兩個人面面相觑幾秒，很難得的兩個人的唇角都微微彎起，接着同時挪開目光，繼續盯着底下的羅生門看。

大叔很可惜的說，“這種時候應該要大聲笑起來吧？你們真的很不像小孩子耶。”

葵有點小迷茫的看他，“我們就是小孩子。”

大叔沉默一秒，沒忍住笑起來，“也是。沒有誰規定小孩子應該是什麼樣的。”

葵看看他，又說，“我和龍，剛才都有笑了。”

芥川龍之介雖然不确定他們在讨論什麼，不過聽葵這麼說，還是點點頭同意。

他們兩個剛才都有笑了。

雖然互相撞到頭沒什麼好笑的，但剛才他們都覺得有點好笑，所以都笑了。

大叔和他們待在一起這段時間，已經很了解他們了，連面部表情都很了解，又沉默一秒，“……也是。”

對這兩個孩子來說，大概就是這樣。

即使隻是嘴巴彎起一點點細微的弧度，也是笑了。

小小的插曲過後。

芥川龍之介終于又說起了剛才沒說完的話，“原來是空間扭曲，不隻是屏障而已。”

葵很好奇地問，“不一樣？”

“嗯。”芥川龍之介說，“之前一直想錯了。”

大叔有點小心虛的說，“……之前都沒有幫你們觀察羅生門……”

雖然主要是因為芥川龍之介都一個人悄悄研究，所以大叔也沒怎麼發現他在研究，不過另一部分原因還是他雖然和羅生門比較熟悉，但真的不想靠太近。

這不是葵可以代替芥川龍之介回答的話，就轉述給芥川龍之介聽。

芥川龍之介一點都不覺得這有什麼，“本來就是要自己弄清楚。”

大叔本來就沒有必要幫他研究，即使大叔一開始就說想幫他研究，他也會想先自己研究過再求助。

大叔很感動的抹抹不存在的眼淚，“嗚哇，真好，真是男子漢！”

葵把大叔的稱贊又轉述給芥川龍之介聽。

芥川龍之介很認真的問，“這樣就是男子漢？”

大叔默默看了眼這個毫無幽默感的孩子，默默道，“隻是有點像而已，要謙虛點、謙虛點。”

芥川龍之介聽着葵轉述，和葵對視一眼，都覺得大叔隻是在開玩笑而已。

兩個人同時默默點頭，就繼續低頭盯着羅生門看。

芥川龍之介又仔細碰了碰羅生門，接着弄出一個銳利的布刃，用力朝着小小的羅生門刺過去——

葵微微瞪大眼睛，驚呼道，“……小羅生門！”

芥川龍之介有些被他逗笑，布刃往下刺的動作都瞬間停住，“……它不會死。”

頂多就是潰散開來，隻要再重新具現化出來就行了。

葵頓了頓，也反應過來，還是說，“剛才看起來很可憐。”

芥川龍之介也知道看起來有點可憐，又說了一遍，“不會死。”

葵乖乖點頭。

芥川龍之介就再次把布刃弄出來，重新朝着小羅生門刺過去——

布刃停在了小小的羅生門前面。

不是芥川龍之介控制停下來的，是撞到了小羅生門前面的屏障才停下來的。

芥川龍之介自己伸手摸摸，“果然……好像抓到一點訣竅了。”

大叔很震撼的推推不存在的眼鏡，小心翼翼的湊上去仔細觀察了一下，“一下子就找到方法了？”

沒想到芥川龍之介就缺個大叔都不知道算不算提點的提點，很迅速的就找到了訣竅。

不過仔細想想也不怎麼震撼。

芥川龍之介本來就是個聰明的孩子，隻是比較死腦筋，偶爾會一條路走到黑。但他也會自己思考很多事，隻要稍微提點一下、或是有個契機，就會很快豁然開朗。

不僅僅是在異能力相關的事上，還有其他各種事情都有類似的傾向。

葵也跟着伸手摸摸，很好奇的問，“空間扭曲和屏障，有什麼不一樣？”

芥川龍之介思考了一下，稍微組織語言，才開口道，“屏障是在生成一個像盾牌一樣的東西，扭曲是……有些類似把羅生門旁邊的空氣扭動。不太好形容，但大概是這樣。”

葵想了想，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好像能理解。”

大叔默默聽着芥川龍之介形容，默默道，“我的語言能力還比不過一個小孩子——”

葵安慰道，“龍才有羅生門，會比較清楚。”

大叔更難過了，“還要讓葵一個小孩子來安慰我！”

葵點點頭，“嗯。”

大叔沉默一秒，決定讓自己的身形從現場淡出。

但當然無法淡出，就隻能繼續待在原地讓兩個孩子看。

準确來說，是讓葵看。

不過葵沒有要盯着他看的意思，很快又把注意力轉回羅生門上面。

芥川龍之介嘗試過一遍成功之後，就繼續多嘗試了幾次。

反複試驗，确定要怎麼使用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