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激将法對他這種頭腦簡單之人極為有效。聞言,秦子遊立刻道:“胡說!我雖了解不多,但也并非一無所知。”
“坊間雜談寫着,他自潛龍之時就跟随聖上,原為翰林院學士,是個文官。暗閣設立後,聖上提他為一司主事,随當時的骠騎将軍一道鎮守南疆兩年,兩人立了大功,回京後一位封大将軍,一位封桓南王。再後來聖上龍體欠安,讓桓南王攝政,同時接管暗閣,這也就是今日的攝政王。”
見她若有所思地支着下颌,秦子遊蓦然警覺:“你為何會對他感興趣?我告訴你啊,白小姐對攝政王早已芳心暗許,你可千萬别打他的主意……”
秦悅瞥他一眼,沒有搭話,自顧自研究起系統功能。
她調出控制闆,一塊全息投影屏幕便出現在車廂内。
目前來看,生命值尚處于安全區域,儲存空間除了之前沒用的合歡散,還有幾瓶昨晚剛搓的救急藥,在初始階段應當夠用。
“你盯着我做什麼?”秦子遊眼神不甚友好。
秦悅愣了愣,才發覺投屏之後就是秦子遊那愚蠢懵懂的臉。非穿越者看不見系統,她倒是不擔心。
“沒什麼。”秦悅笑了笑,“隻是在想,你年紀輕輕頭發怎麼這麼少?如若需要,姐姐我可以賣你一些上品何首烏,親情價。”
“……你别胡說!”秦子遊臉都快氣綠了,瘋狂摸自己頭發。
鬧了許久,二人身形一歪,馬車停在城外官道上。
車夫傳音進來:“少爺,小姐,京都南城門到了。”
“知道了。”秦悅探出頭去,出發時還高挂天上的太陽此刻隻剩半邊霞光,她眯了眯眼,打量着排在城門前的長隊伍。
“駕!”馬蹄聲接踵而至,沉悶厚重,約莫是一隊的規模。
側首望去,隻見十餘名身着黑袍、頭覆鬥笠的人駕馬匆匆而過,看不清那些人的面容,城門守衛卻如見瘟神般回避出一條路通行,半分恭敬半分懼怕。
“暗閣的人?”
“看他們身上的狻猊暗紋,應該是了。”聽見馬蹄聲,秦子遊也掀起車簾,“暗閣主力在京都,你說話做事都小心點,京都不比晏都,到處都是暗閣的眼線。”
秦悅正琢磨着,馬車動了起來,穿過暗沉沉的城門,眼前之景赫然變化。
晏都雖與京都相鄰,繁華之色卻遠輸京都,車從城南入,城内沸反盈天,張燈結彩熱鬧非凡,戲猴噴火的藝人、婀娜多姿的舞娘、高台舉杯吟詩的文人……滿城萬盞明燈相映,俨然是一副盛世光景。
穿行沿路的人間煙火氣,一轉彎,河上華燈照徹了前路。
一艘艘畫舫如過江遊魚,缭亂迷人眼。
岸邊侍女将她們迎上其中一艘畫舫,秦悅跟在幾人身後,穿過兩道紅廊,便至客屋。
甫一推門,船頭白衣俏麗女子手執畫卷,格外出塵,正是秦子遊口中那位白小姐——白煙蘿。
她眉目含笑,兀自出神地端詳着畫中人,未注意到來人。
秦子遊略有些尴尬,朝她行了一禮,“白小姐,許久未見,您還是當初那般姿容絕代。”
低聲下氣得完全不像是原來那個嚣張跋扈的秦大少爺,如果這世界有玄幻設定,那秦悅一定會懷疑他被奪舍了。
白煙蘿眼都沒擡一下,隻輕輕“嗯”了一聲。
同在畫舫上的女眷們都掩面而笑,“秦公子還站着做什麼,快入座吧,不然等會别家少爺來了,就沒你的位置了。”
字裡行間都是在諷刺他身份卑微。
能與尚書之女相交的都是名門貴族,秦子遊能認識她在旁人看來無異于攀了高枝,自然沒有好臉色。
秦悅瞥見盤中的鹽水雞,也不理會他們明裡暗裡的針鋒相對,随便挑了個座,剛坐下就開始動筷。
鄰桌女眷瞥她一眼,譏笑道:“呦,秦公子怎麼還帶家眷來了?不過是個遊船夜宴罷了,犯得着如此攜家帶口麼?”
對桌的公子哥附和道:“葉小姐,這你就不懂了,人家是帶姐姐見世面來的。”
“這遊船夜宴對我們來說習以為常,于秦公子一家可新鮮着呢!”
秦子遊一語不發,眼尾有些泛紅,卻不敢反駁。他環顧四周,沒發現蘇夫人的身影,這下連個靠山都沒有了,隻能低着頭入座。
系統:[檢測到核心人物:北桓攝政王,謝隅。]
吃得正歡的秦悅被這突然冒出的系統音吓得筷子一抖,掉了一塊雞肉在桌上。她盯着這塊肉啧了一聲,道:“怎麼又是核心人物?當核心人物不要門檻的嗎?”
第一次見那探花大人時也說是核心人物,這難道是個角色就能當嗎?
侍女上來傳話:“小姐,攝政王的畫舫就在前方,似是在等我們靠近。”
她幾乎是湊在白煙蘿耳邊說的,聲音不大,卻恰好被坐得近的葉小姐聽見,她一看白煙蘿手中的畫像,便知她是什麼心思,當即道:“白小姐之姿名動京都,想必是王爺認識你的船,想請您上船一叙。”
不得不說,她的确是個有眼力的人,白煙蘿終于放下畫卷,朝她溫柔一笑:“前些日子我确與王爺有過一面之緣,沒想到他竟記得……”
葉小姐順着她的話狂吹彩虹屁:“自然記得的!白小姐明媚動人,又是尚書大人之女,身份尊貴,論誰家公子見了也是一見傾心呀。”
秦悅趁機向秦子遊做了個口型:“你學學人家拍馬屁的本事。”
望見秦子遊氣不打一處來的模樣,秦悅笑得更歡,然而,也是在這時,她真真切切地明白了什麼叫樂極生悲。
系統:[親愛的用戶,請不要否定我對核心人物的定義,該世界僅有一名核心人物哦。]
秦悅的筷子“哐啷”一聲掉在桌上。
瞬間明白系統意思的她,僵硬着望向從進門開始就沒正眼瞧過的白煙蘿,接着視線下移,停留在她手中那副畫像上。
畫上男子年輕俊雅,雖不染陰桀之氣,細看之下卻教人隐約有些後怕。
秦悅對那張臉可謂是熟悉到了極點。
——大反派探花!
秦悅:瞳孔地震。
與此同時,屋外傳來一道爽朗男聲:“諸位,打擾了,我家王爺派在下前來尋人。”
白煙蘿瞧他打扮,知曉是攝政王府上的人,急忙整理一番儀容,溫聲道:“快快請進。”
葉小姐捧道:“人來的這般快,看來王爺是等不及要見小姐您呀。”
衆人往紅廊看去,來人是個約莫十七八歲的少年,眉藏英氣,骨相俊朗,雖年紀不大,卻有着他這個年齡罕見的成熟穩重。
白煙蘿整理好行頭,滿眼期待。今夜多少名門小姐都是奔着攝政王來的,她若是能被請上船,定然會名震京都,教那些觊觎王爺的人都明白,徒有身份還不足以成為特殊的存在。
“王爺讓在下傳話,請秦小姐上船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