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談起徐若庭,秦悅就有話說了:“小侯爺還是挺大方的,不僅請吃飯,還送了我一堆衣裳。雖然他做局确實令人不快,但人品應該不壞。”
“呵。”謝隅冷笑一聲,“難說。”
秦悅:“?”怎麼回事,這像是要殺了他的眼神。
她很快反應過來,不奇怪,徐若庭和韓相是太後一黨,與謝隅向來不和,他讨厭也是應該的。
……
酒足飯飽,二人在熙熙攘攘的小城裡閑逛。
除了街邊亮燈的店鋪,道路兩側也擺滿了各式各樣的小攤,熱鬧非凡。
檐下一個首飾攤吸引了秦悅的注意,她饒有興緻上前,拿起一對碧玺耳墜。
“攤主,這對什麼價?”
那女郎笑靥如花,蒼白的臉龐上洋溢驚異,“姑娘好眼光,這對碧玺是我自極北之處一礦主手裡買來,上等品質,要價三十兩銀子,不議價。”
秦悅湊近看了看。绯色碧玺宛如兩滴凝固的鮮血,晶瑩剔透,切割精細,在光線下折射出深邃的暗紅光芒。
但三十兩不是個小數目。
她點點頭:“東西确實好,可惜手頭不太寬裕。”
那女郎也不失望,笑道:“多謝姑娘美言。”
她又拿在手裡瞧了瞧,終是放回原處,繼續向前走。身側謝隅忽然開口:“為何不買?”
“貴了。僅僅一對耳墜而已。”
“相逢有時,今日錯過,或許就後會無期了。”
“後會無期嗎。”秦悅揣着手與他并肩,“那說明少點緣分。”
謝隅不太認可她這話:“緣分二字不都是藉口麼?”
秦悅心下一頓,腳步也慢慢停住。猶豫好一會兒,還是決定折返回去。
甫一轉身,卻見女郎那張臉與她擦身而過。
女郎蒼白的臉上多了幾道鞭傷,看見秦悅,一雙眼睜得極大。
她大聲嘶喊:“救救我!”
秦悅這才發現,她腳底被粗糙的鐵鍊捆住,此刻被疾馬拖行,已是血肉模糊。
前面騎馬的兩個高大男人毫不留情抽了一鞭,企圖再加快速度,像拖拽一具沒有生命的貨物。
這幅場景不過一閃而過,唯有地面上拖着長長一道暗紅痕迹。
旁邊攤主似乎已經習以為常,朝自己攤前潑出一桶水開始沖刷血迹。
他見秦悅盯着遠行馬匹,奉勸道:“姑娘别看了,這種事經常都有,城内已經見怪不怪了。您也甭管閑事,被拖拽的應當是何公子船上的奴役,那人來頭不小,可不好惹。”
秦悅沒多問何公子是誰,她看向謝隅,“走不走?”
謝隅抱起雙臂,似乎在驚訝她竟會多管閑事,“看不出秦小姐還是個大善人。”
“為了我的耳墜。”
話音剛落,謝隅便道:“你朝前路追,我去攔。”
他足底一點便輕松飛身至房檐上,随即腳步生風朝另一個方向去。
追人這種事謝隅肯定是老手,秦悅沒有任何猶豫,按他說的話動身。
她沿着血迹拐入一道狹窄的小巷,三人兩馬已經被前方堵住的道路逼停,坍塌的牆體攔住了他們去路。
謝隅背負長劍站在壘砌的石磚上,居高臨下俯視馬上兩人。
“來者何人?知不知道我們是誰?”右側男人先開口,手中握着的鞭繩尚在滴血。
秦悅在他們後方幽幽開口:“知道。何公子的人嘛。”
幾人這才發現後面還有個姑娘。“知道還敢攔我們的路?你們倆活膩了是不是?知不知道我家主人近日都在青岚都整頓,怕不是想掉腦袋了?!”
她指了指馬下狼狽不堪的女郎,“我要買她的東西。”
拖拽女郎的男人态度稍微緩和些,“姑娘要買何物?”他指了指馬側的包裹,“她攤上的物品都在這,姑娘将銀子交予我即可。”
秦悅搖搖頭:“那是她的東西,我隻想和她做交易。”
拿鞭子的男人啐了一口,兇神惡煞道:“你别敬酒不吃吃罰酒!她就是一個卑賤的奴隸,她的東西便是何公子的東西!”
秦悅看了眼謝隅,道:“看來沒必要跟他們廢話了。”
長劍出鞘,發出細微低沉的嗡鳴。男人還未看清他動作,黑壓壓的帷帽便閃現在眼前,他揚鞭的手剛舉在半空就斷成了兩半。
另一人早有防備,拔出劍“當!”的一下擋住了劍風。這兩人身手不凡,尋常打手在謝隅手下一招都無法抵擋,他們雖處下風,卻也能堪堪防住幾招。
秦悅幾步走到女郎身邊割斷了綁她的繩子,她喉嚨裡仍舊陸陸續續發出嗚咽,被吓得暫時失去心智。
打手的屍體直直倒在她身邊。女郎旋即尖叫出聲,痛苦地捂着腦袋。
見同伴被殺,持鞭男子亦有一瞬愣神,“你們究竟是誰?”
正是他這一時驚詫,細劍精準無比地沒入他心髒。
他雙目充血,按着胸口惡狠狠盯着謝隅,随即陰笑一聲,自袖口破開一袋褐粉朝謝隅臉上撒去。
“小心!”秦悅大喊。
謝隅一劍封喉,男人再也沒有任何力氣,靠着馬身倒在地上。
長劍歸鞘,秦悅急忙上前拍開他肩上粉塵。因剛穿越過來時她便給這幅身體服用過特制解藥,因此尋常毒藥對她沒有傷害。
但謝隅不同!
“你感覺怎麼樣?”她撚了撚毒粉,已經知曉是什麼毒。
“沒事。”
謝隅摘下懸在馬上的包裹,掏出那對碧玺耳墜,又扔了幾錠銀子進去,将布袋丢在女郎身邊。
“回去吧。”他聲音十分平靜,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
秦悅差點跟不上他步伐,“怎麼會沒事?你中的毒雖常見,但毒性不低。一旦吸入肺部便會四肢無力昏厥過去。”
謝隅微微俯下身,偏頭靠近她耳廓,低聲道:“身體好,扛毒。”
秦悅:“……”你真的好裝。
第一次見面她便知道謝隅體内似乎對毒有耐性,但再有耐性,毒素也是真真切切進入身體裡的,必須盡快清除。
前面那人腳步一頓。
秦悅心叫不好,三步并兩步将他扶住,奈何她力氣太小,兩人撲通一聲雙雙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