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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三周其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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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悠悠醒轉。

室外已經黑了大半,天空呈現出一種霧蒙蒙的藍灰色。教室裡的物件也隻能大緻看清輪廓。

黛玉睜開朦胧的睡眼,感到太陽穴傳來一陣鈍痛。老毛病了,有時候起得太急,或是睡眠不足,她就容易頭疼。

與頭疼伴随而來的是一陣天旋地轉。她按着太陽穴,一瞬間,甚至有種不确定自己究竟身處何處的恍惚感。她這是睡了多久?黛玉連忙打開手機。卻發現距離自己睡過去,好像才過去十幾分鐘。天色黑得未免也太快了。

她情不自禁地回憶起自己剛看過不久的一篇無限流小說,主角就是在校園裡睡了一覺,醒來就穿越到了有鬼的異世界當中。

她想讓自己别想了,但是優越的記憶力在此刻起到了倒黴的反作用,她的腦海中不停閃過種種恐怖的情節:

桌洞裡探出一隻帶血的手。

明明在三樓,窗戶外卻貼着倒挂的鬼臉。

自己臉上癢癢的,一擡頭,是倒吊的女鬼長發在臉上拂過的觸覺。

……

她知道這是自己吓自己,但是越克制就越是忍不住會一直想。她心裡陣陣發毛。

“寶钗?探春?”她轉過頭,想要找到熟悉的人,卻發現寶钗和探春都不在自己的位置上。教室裡似乎隻剩下自己的呼喚留下的回聲。教室裡隻剩下自己一個人。

窗邊似乎發出一陣簌簌的響聲。她驚弓之鳥一般轉頭,鼓起勇氣拿手機的手電筒朝那邊照過去,發現是窗簾被風吹動的聲音。

虛驚一場。黛玉本應該慶幸,但她感覺自己因為這種未知的黑暗,開始克制不住地微微發抖。

忽然,黛玉聽到自己身邊不遠處傳來一陣壓低的聲音:“别怕,是我。”

毫無預料的人聲起到了安慰的反作用,黛玉被吓得下意識地短促尖叫了一聲。

她捂着怦怦直跳的心髒,又氣又怕地向右轉頭,身子又不受控制地直往反方向倒,猛地癱坐在座位上。

一個模糊的人影出現在黛玉旁邊。她朝那個方向一照,怎麼是賈寶玉!

“賈寶玉?”她感覺自己心跳快得仿佛快從嗓子眼跳出來了,身子發軟,抖着嗓子問他,“你怎麼在這?你怎麼不開燈?”

賈寶玉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想扶起黛玉,又不敢往前走,隻好原地踏步幾下。此時聽到黛玉發問,連忙把原委一一道來。他見黛玉睡得太熟,所以沒有開燈,怕驚醒了她的睡眠。說着,他把手裡提的零食獻寶一般往黛玉的桌子上一堆。

賈寶玉說完,兩人之間陷入一陣無言的沉默。他緊張地吞了口唾沫,生怕林黛玉再也不跟自己講話了。

實際上黛玉隻是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人家是好意來看她,她似乎也不好意思說什麼重話。不過這種自作主張的行為确實把她吓了一大跳。而且,他們兩人也沒有熟到自己可以肆無忌憚地埋怨他。

她擦擦眼角被吓出來的兩滴眼淚。大觀園中學處處都好,老師也好,同學們也好相處,學校環境也好。黛玉對新的環境适應得非常好,覺得每天都過得很開心。但是隻要是碰上賈寶玉,她的生活就會出現許多不可控的事件。

林黛玉忍不住問了疑惑許久的問題:“賈寶玉,你到底是想幹什麼?你幹嘛非得要這麼,這麼……讨好我?咱們不能自己做自己的事情嗎?”

聽見黛玉的反問,賈寶玉的第一反應是慶幸。黛玉似乎沒再計較剛才被他吓到的事,這真是太好了。

他繼續老老實實回答問題。他并沒有覺得自己的行為是一種讨好,隻覺得這是他應該做的。他就是天然地想要親近黛玉。

“我就是想跟你做朋友,想和你聊天……”賈寶玉有些忸怩地說。他自覺是個從不羞于說出自己情感的人,此時卻不知為何有些臉紅。

其實,他在心裡想。他想要的不止是這些。他想要更多地了解黛玉,想要知道她喜歡的口味,想要每天吃飯的時候可以一起用餐,晚上他可以送黛玉回宿舍,早上給她帶想吃的東西……

但是他自己也清楚這些都是癡人說夢。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堅持什麼,隻知道自己不這麼做,一定會更加後悔。

林黛玉實在是無法理解這種堅持。她覺得自己的拒絕已經表現得如此明顯,賈寶玉也明顯感受到了這種拒絕。她一直在等待時間把這種莫名其妙的“追求”給消磨掉,兩人就能停留在一種對雙方都合适的同學關系中。

她也想過,賈寶玉是不是真的“喜歡”自己,但是很快連自己都打消了這種念頭。

不提晴雯、珍珠等人之前說過的故事,隻談黛玉自己的觀察,她也能明顯地感覺到,賈寶玉對待自己的方式和他對其他女孩沒有什麼兩樣。他人緣很好,下課時,也很樂意幫其他女生接水、搬東西,雖說有時候的一些行為顯得有些輕佻,沒什麼分寸,但是大家也都知道,他心裡并沒有什麼冒犯之意。就像珍珠之前說的那樣,賈寶玉隻是小孩子心性。

林黛玉越想越覺得就是這麼回事。也許,他對自己的“喜歡”一直得不到解決,純粹是因為自己一直在拒絕他,才更加激發了他的執着。

賈寶玉不知道林黛玉在想什麼,隻看着她微微皺起的眉頭,心裡仿佛也被揪起了。他在心裡急得團團轉,又想不到方法安慰她。

看黛玉似乎依然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他慣常的油嘴滑舌又一次不過腦子地跑了出來,甜言蜜語順着喉嚨一下子就說了出來:“妹妹,你别皺着眉頭了!你這樣,我的心都碎了……”

剛說完他就暗道不好,怎麼把心裡的想法就這麼說了出來,雖然他很想叫黛玉“妹妹”,但是現在這個時機,也太唐突了。

果不其然,林黛玉的臉唰地漲得通紅,原本稍顯緩和的臉色一瞬間又變得羞憤起來,用一雙水盈盈的眼睛怒視着他。

望着林黛玉的眼睛,賈寶玉的臉也後知後覺地紅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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