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着它們一路下樓還算順利,騰出手打開門時,隻覺得手上一輕,幾副牌随着一陣噼裡啪啦的聲音四散地掉落在地上,等她回過神,右手上隻剩最下面那一副。
從昨天來了這裡,地面就沒幹透過,她擔心牌盒髒了,趕忙彎下腰到處撿。
“别急别急,我來幫你。”陌生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沒事不用。”嘴硬是下意識的,可她說完又臨時起了好奇,然姐說過這小區國人不少,她也的确見識到了,昨晚酒局上吵吵鬧鬧的學長們,恨不得一個人頂十個。
但這道嗓音與那些噪音毫不相幹,和現在雨後傍晚的空氣一樣清新。
這莫名驅使她放下這一片狼藉擡起頭。
他走路好像還挺快的,剛才聲音上有一段距離,現在人已經站到他面前。
寬大的粉色T恤,淺色破洞牛仔褲配白色運動鞋,和煦的笑容,居高臨下和她對視一秒,又馬上蹲了下來,就像沒聽到她剛才那句嚴肅的話,隻顧撿起滾到草叢邊的那盒紙牌。
又向前平移兩步,遞到她手裡之前,還用手指擦拭了表面的水漬,然後小心翼翼地捏上紙盒的邊角,“還好還好,沒弄髒。”
這樣的距離,才讓不愛戴眼鏡的她看清楚這張臉,稀疏的劉海挂在額頭兩邊,眼神澄澈見底,發現她的注視後,又抿了抿唇角,輕輕“嗯?”了一聲,示意她接過那盒牌。
周可盈回過神,一把抓在手裡,他又去找其他的,直到七副牌通通回到她懷裡。
“謝謝啊。”直到那男生準備起身,她才想起突兀地補上這句。
畢竟剛才他蹲下之後,腿上的皮膚被擠壓得從洞中凸顯出來,白白淨淨,她不小心仔細看了幾秒。
現在回過神,不免覺得自己怪猥瑣的,怎麼盯着人家陌生異性的腿看來看去?
但根據她常年多年在醫美醫院晃悠的經曆,這男生蹲下起來,又左一下右一下幫她撿東西,角度被她看了個遍,幾乎沒發現什麼死角,就連皮膚也毫無瑕疵。
更不可思議的是,她大緻耳濡目染,能看出不少種醫美痕迹,在他臉上卻一種也沒找到。
怎麼能有人天生這麼标緻?是醫生技術高超嗎?做了什麼項目?有什麼方法能偷拍一張問一下媽媽?
“哎,你也住這兒嗎?”
安舒起身正糾結是不是該離開,聽到被這句沒頭沒尾的搭讪,堂而皇之停下腳步。
“對啊。”安舒回答,“我住11棟的,來你家旁邊喝酒。”
一邊說着,一邊指指陳微然家的大門。
“你怎麼知道我住這?”
“我剛剛看你從裡面走出來的啊。”安舒說完有些後悔,這不是暴露了他早就注意到她,還冒昧的看了一會兒。
周可盈點點頭,眼前的人頓時有了親切感,這就是等會兒的潛在隊友。
然姐總和她吹噓手裡的資源顔值出挑,龍佳昱那兩個魚就像是反例,這個小哥,總算讓她覺得沒被詐騙。
不過他未必是資源,這麼精緻的男生,實在不一定是直的。
“那走吧,我也去然姐梁老師家。”
安舒頓時笑逐顔開,“你早說啊,這麼多東西,我幫你拿吧。”
“不用跟我客氣。”
撂下這話,她就一手抱着一堆紙盒,另一隻手洋洋灑灑地推開大門。
殘羹剩飯已經被丢進洗碗機,陳微然和梁以恒坐在空茶幾前,望着一前一後進來的二人,一個比一個驚訝。
“你們一起來的?”
“你這麼花枝招展,要去當練習生嗎?噴了幾瓶香水?”
周可盈還沒回答陳微然,被梁以恒的問題逗得笑出聲。
安舒一愣,見她挺開心,忽然來了興緻,走到梁以恒身旁,大言不慚地說,“不是你叫我打扮打扮的?這味好聞嗎?”
梁老師那張撲克臉終于被這句話擠歪,“去去去,坐那邊去。”
嗯,可能不是直男。
安舒等周可盈坐下後,坐到了她旁邊的位置,中間隔了個靠墊,不近不遠。
梁以恒問起他夏季課程的事,他便收起剛才的嬉笑,兩隻手肘撐在膝蓋上,嚴肅地讨論選課規劃。
這簡直給了周可盈得天獨厚的偷拍契機,這會兒國内還早,媽媽不一定會回,不如先發給秦天,鑒定一下他是不是真的彎。
秦天正無聊地等外賣,回了句語音。
她想轉文字的,奈何指甲有點長,沒點出選項,不下心公放出來。
“一看就是直男好吧。你不能看到誰好看,就覺得是0。”
安舒緩緩回頭,看看那手機,再看看茫然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