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區邊緣的十字路口,紅燈已經停留了數十秒。
這是整個校區最長的紅燈,安舒淡定地等它變綠,視線落在前方的車道,兩條即将變為一條,這樣方便周可盈直接跟上他,就可以避免她因為初來乍到找不到路。
好在她想得周全,剛才發了地址給她,萬一出現突發狀況被人插隊,也不至于徹底跟丢。
不過在他看來,昨晚自己駕駛技術還可以,雨天路滑減速不是必須的麼,犯得着多此一舉要再開一輛嗎?
正納悶着,另一側的綠燈變黃,他準備松開刹車,用眼神示意左邊的cla跟上他,卻在轉頭的一瞬間,從她看向自己的眼神中讀出了挑釁。
而後眼睜睜看着那輛黑車像出膛的子彈,随着發動機一聲挑釁般的怒吼,“嗖”的一下飛了出去。
安舒下意識點了油門,趕緊追上,才突然回過味兒來,剛才她那輕蔑的語氣,不會是要和他飙車吧。
很有可能,她昨晚透露過,和他一樣,她喜歡車也比較懂車。高中時和他一樣有這個愛好的朋友,恨不得都在剛滿16歲那天,就火急火燎考permit考路考,買了跑車下賽道。
隻是大學開學前,媽媽說還是要低調實用的車好,他便聽從建議賣掉跑車,換了現在這輛SUV。
還好今天開的不是那輛,而梁老師這輛剛好可以和她一決高下,也但願自己寶刀未老,能陪她玩個盡興。
單手搭在方向盤上,根據他對這條路的記憶,幾英裡之後就是上高架的路口,那條高架是學校附近警車最不活躍的區域,隻要死死咬住她的車尾,等下就是他發揮的主場。
此時處于優勢的周可盈則不用像他這般處心積慮,憑借她對他僅有的了解,這人知分寸,竄上另一條道逆行超車的事她原先不少幹,他卻不像能幹得出來。
果然,到達目的地的距離減了兩英裡,道路兩旁長相和身高幾乎一樣的小樹不知過了多少顆,對方仍然緊緊跟在她身後,沒有下一步動作。
除了她略微有點搶跑,這比賽沒什麼不公平,他們用來提神的飲料都是同一款。她騰出右手喝了那杯冰咖啡,他推薦的新口味的确還不錯。等下自己赢了,可以在幾位新老朋友面前炫耀很久。
好景不長,音樂聲忽然低下來,導航提示她,準備并入高架。她沒仔細聽那編号,隻覺得心裡一緊,出發之前粗略浏覽過,過了一段小路,再有一大段高架,下了再過三個街區,才是目的地。
周可盈爬上了入口的坡,暗中提醒自己不要掉以輕心,卻隔着電音聽到一陣轟鳴,那輛435i從左邊超到了斜前方。
她腦中立刻浮現出安舒标緻性的微笑,隻是經過她的想象,原本的友好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層得意的濾鏡。
這驅使她隻花半秒時間确定反光鏡中沒有後方來車,下一秒儀表盤上的數字變成了100英裡每小時。
速度還在飙升,那輛黑車再次被她甩在身後。
“真不要命啊。”安舒嘀咕一句,心中閃過一絲擔憂,又狠踩油門,讓遊戲變得更有意思。
陳微然家的客廳卻是另一片焦灼。
“不可能,佳昱,不會是你想的那樣。”最先提出反對意見的,是正準備去超市大采購,卻被迫打道回府的梁以恒,“我了解我的學生,安舒他不是那樣的人。”
說罷還舉起他的Zippo,幫陳微然點燃了叼在嘴裡的藍莓爆珠。
“梁老師,你隻是做助教,又不是班主任。”龍佳昱也顧不上措辭,“再說男生一上頭都是沖動的,和平時展現給朋友的形象毫無可比性。”
陳微然徹底懵了,一個号稱了解學生,另一個号稱了解男生,她不知道該更相信哪個,兩個人卻同時望向她。
她也隻好故作鎮定開了口,“她沒有回你最新的信息嗎。”
“沒有啊。”龍佳昱已經記不起是第幾次拿起手機,再次瘋狂搖頭,“已經快20分鐘了,她除非睡着了,上課都能抽空回信息的。”
“那......那還真是不好說。”陳微然又說了句廢話,随即靈光一閃,看向梁以恒,“哎,安舒不是把你的車開走了?”
“對啊。”作壁上觀的梁以恒依舊淡定,眼睛都懶得多眨兩下。
“沒準她說的就是字面意思。”陳微然語速飛快,“佳昱,小周總不是很喜歡開車麼,你們去年不是從芝加哥開到了洛杉矶?她太愛開車了。說不定就是把梁老師的車拿去試駕了,他的車還挺好開的。”
“對哦,有可能。去年我們家門口的雪沒鏟幹淨,她打滑了一次,還好漂進了兩棵樹中間。但之後她就一直叨叨要換車。說不定想試試梁老師那輛。”
“換我的車?”這下換了梁以恒一臉狐疑,“我的車是我大一買的,再開學我都大五了,要試駕也要去dealer試最新款吧,五萬邁的車有什麼好試的?”
剛摸到線索的二人瞬間洩了氣,梁以恒又補充道,“再說小周總那輛車我見到了,性能很頂,加速也表現不錯,她又不用考慮預算,要換也換不到我那輛。”
幾人誰也沒想到,夏季學期開學的第一周,兩個沒有課的閑人在學校附近飙起車。
龍佳昱忽然轉椅話題,“她太不考慮了,我們的女強人老周總去年又投了個中醫院,我媽去那看過好幾次了。按摩推拿理療都有的那種,可全乎了。現在養生越來越火,肯定不少賺。”
陳微然本就沒那麼擔心,她之所以認定了那二人合适,原因之一就是二人對感情的需求好像大緻相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