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三人剛下了車還未進門,就看到一身黑的盧超群叼了根煙在門口候着,見三人迎面走來,放下口中的煙招呼一句,“先來一根兒不?我這就叫後廚起火炒菜。”
陳微然率先搖了頭,盡管她一眼就看出盧超群手裡是稀缺貨,這種煙勁兒太大,老遠聞到都嫌嗆。
梁以恒作出一樣的反應,龍佳昱卻輕聲說了句,“我來一根。”
盧超群也并不意外,掏出一根遞給她,然後微微欠身幫她點上。
龍佳昱有些意外,盧超群不是第一回也不是前幾回幫她點煙,不過剛忙活了半個月,他俨然從那擺着首飾的紅酒桌上走下來,變成左右逢源的小老闆。
這可能和他會成為的樣子越來越近,又和她喜歡過的樣子越來越遠。
煙還剩半根,她就覺得索然無味,盧超群去滅的時候,她也一起去了,随後走進了這家臨街的餐廳。
還在試營業階段,但設備早就一應俱全,淺灰色的地闆一塵不染,一張張原木色方桌擺放整齊,每張桌子的邊沿都擺了調味料和餐巾紙盒。
陳微然帶着驚訝掃視一周,與阿靈頓其他幾家老牌中餐廳大相徑庭,這裡的裝飾以黑白灰為主色調,如果把這些桌椅闆凳撤掉,原地改成展廳或是精品店,都沒有任何不妥。
她随口誇贊道,“你這裡絕對算得上方圓幾十英裡環境最好的中餐廳了。”
盧超群毫不謙虛,“我這裝修下了血本,畢竟我們堂食也是大頭,客人主要是咱們這年輕學生,和那些隻能carryout的美式中餐不一樣。”
這話龍佳昱最近聽過不止一遍,這餐廳也已經來過不下十趟,早就沒了新鮮感,所以沒多看一眼,而是直奔大廳最深處的圓桌坐下,這是他們每次必坐的位置,老闆的朋友,自然有特殊待遇。
菜還沒上,她便用手肘支在桌面上,注視着盧超群從冷櫃裡拿了她每次來都喝的檸檬茶,擺到她面前。
礙于陳微然二人在面前,盧超群沒像往常一樣幫她拆開吸管,再遞到她嘴邊。
她其實也沒空在意這樣的細節,因為剛才那個問題還印在腦中揮之不去。
大廚沒讓老闆的朋友們久等,很快就端上幾盤菜,其中竟然有一盤金燦燦的玉米烙,上面還淋了蛋黃醬。
陳微然和梁以恒大驚,異口同聲說這是童年必吃榜第一名,而後感歎這竟然是不分地域的,各自嘗了一塊之後,贊不絕口地告訴盧超群這個菜一定賣得好。
盧超群也沒想到,姜蔥波龍無人問津,一整盤玉米烙先見了底,立刻叫後廚再做一份,給他們打包帶走,說他們在學校裡認識的人多,喜歡的話多幫他宣傳宣傳。
而龍佳昱盤子裡那一角,隻被她扒下來幾粒玉米,大部分還完整着。
在這個其樂融融的環境中思考那個問題,好像還挺不合時宜的,她甚至也為自己的舉動感到詫異。
畢竟她已經習慣于在這個既定的軌道裡打轉,收獲即時的快樂,過後便不再有任何意義。沒有意義的事情,從不會花大量時間去思考。
但現下突然被一句話叫住,而後反問自己,這些是你想要的嗎?真的會給她問懵,她不能否認自己獲得了快樂,但好像更想要的,并不是這一種。很顯然,是被然姐口中說的那種吸引走了。
這兩者不沖突,但想要那一種,絕沒有這一種那麼簡單。
陳微然和梁以恒按照盧超群的期待,對每道菜色細心地作出點評,盧超群還挺滿意,盡管菜色以粵菜為主,他還挺希望天南海北的同學都能吃得慣。
又閑聊了沒幾句,這對情侶以要早點回去看一眼作業為由,提出先行離開,晚上有什麼活動再聯系。
沉思中的龍佳昱終于被叫醒,下意識看了眼牆上的挂鐘,差五分鐘七點,如果按照她原先說的計劃,回去以後打牌,這時候開始是稍微早了一點。
于是她判斷這隻是陳微然的借口,現下可能是要為她和盧超群準備個短暫的二人空間。
整頓飯都沒太多頭緒的問題,在一秒鐘内忽然得到答案。
“你們順路把我帶回去吧?”龍佳昱突兀的聲音打破了盧超群對二人的客套。
陳微然“啊?”了一聲,顯然是沒想到,擡眼看向斜對面的盧超群,他也和自己一樣摸不着頭腦,但與她對視幾秒過後,仍然一言不發。
陳微然有點厭惡這種猶猶豫豫,給他機會還不接着,難怪龍佳昱更偏向魏深,她開口便道,“好,那你吃好了嗎?”
“吃完了。”龍佳昱放下很久沒動過的筷子,和陳微然一起起了身。
而盧超群這時才跟上節奏,“這麼早就回去啊?”
龍佳昱不緊不慢看向他,“今天去接機,有些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