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可盈趿拉着拖鞋走向洗漱間,一路都在心中罵罵咧咧,在學校附近當當熱心司機也就罷了,以後不能再跨越大半個北京城送人,這周維和他朋友也夠沒譜的,去之前說第二天要上班,所以隻喝幾杯。
但和很多酒局一樣,一群很久沒見的朋友,根本架不住一來二去互相勸。離開的時候她打開燈檢查有沒有人忘什麼東西,就就看到桌面上站了一整排空瓶,是龍佳昱一喝就飄的龍舌蘭。
這爽膚水也十分應景,被化妝棉撲在臉上,酒精的氣息便迎面而來,她腦中又循環播放起周維那幾句酒話,跳槽的事要提上日程,某個律所已經向他發出兩次邀請了。
在場有兩個見風使舵的狐朋狗友,立刻圍上來就吹捧,說那是個業務覆蓋全球的大所,主營破産并購IPO,他們挖周維,必定是看中了他某些資源,所以他必定前途無量。周可盈倒是聽過這個所的名字,是前兩年和陳微然全家一起吃飯的時候,這個所似乎和陳微然媽媽做合夥人那間性質類似,類比一番,她有了概念。
但接下來那夥人又談論到周維即将負責的業務,周可盈就隻能是一知半解,她又想到了陳微然的媽媽,做合夥人有十幾二十年了。那個年代的人摸着石頭過河,甚至先有他們做業務,才有了相關法規逐漸完善。
周維有這兩把刷子嗎?除了在單位裡有點不知道能不能用上的人脈,還有什麼優勢?打印機用的熟練?打一輩子底稿嗎?
她用洗臉巾擦去下巴上的水漬,隻見面前鏡中有張嘲諷的臉,安舒的信息在這時回過來,才讓她心情總算好了一點。
剛才醒來的時候批閱了他的晚餐,蘆筍配雞胸肉,唯一的調料是零零星星的黑胡椒粒,她想不通一個擅長廚藝的人怎麼對自己這麼差。對方現在告訴了她:“這樣健康呀,我最近和梁老師一起去健健身。哦,還要跟你們學,早睡早起。”
信息下方還跟了個擠眉弄眼的表情,像是在等她的鼓勵。這個在另一個世界陽光向上的男孩還不知道,下午他專心上課的時候,她在一個平均年齡大她四五歲的“社交局”上浪費生命。
“你這樣說我會不好意思,昨晚你知道的,我睡下都快四點了,氣死我了。就是因為周維喜歡聽他那幾個狐朋狗友捧着他,後半夜了都死活不走,耽誤了我睡覺和背單詞的時間。”
安舒聽着這氣急敗壞的語音隻覺得好笑,試圖讓她别計較,她卻一手撐在洗手台,端着手機根本停不下來:“這人一定是被我媽和他爸打壓久了,那麼愛聽外面的人誇他。”
周可盈在這方面一點都不同情他,隻會把這稱為内核不穩。
“你這樣想,你表哥他總比韓北霆正常多了。”安舒不怎麼愛聽八卦,已經在周可盈的灌輸下知道了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你可真會給他找台階,他該請你喝酒。”周可盈漫不經心說着,思路忽然走了岔路,要說周維的缺點,幾乎隻有好面子這一個,她和媽媽一緻認為這個缺點放在現代社會很緻命,沒人受得了他的。黃雅心則不一樣,她都能忍得了韓北霆,說不定周維能推銷出去。
說曹操曹操到,周維的信息居然下一秒就送達。
周可盈漫不經心點開,随後站定瞪大眼睛。是一張圖片,中間擺了個銀色方塊,她火速點開發現自己猜的沒錯,和龍佳昱丢的那隻打火機一模一樣。
也顧不得聊天框中顯示對方“正在輸入”的狀态,劈頭蓋臉先問了一句:“這東西怎麼在你這?”
周維還沒回,她又将圖片放大,她又發現這背景就是媽媽那輛車的香槟色座位,所以這個打火機,沒有離開過這輛車嗎?
簡直令她匪夷所思,那天兩個人熬夜找了幾個小時都不見蹤影的打火機,就這樣堂而皇之躺在座位上。她更願意相信這打火機自己出去轉了一圈,今天才旅遊回來。
周維溜出辦公樓,見她發了滿屏的問号,幹脆回了電話。
“我一猜就是你的。姑姑剛剛以為是我的,就給我送來了,我現在去門衛取。”周維的語氣鎮定自若,像是已經給這事制定了一套缜密的處理方式,“不過我很機智,沒承認這是你的,她不知道你喜歡抽煙吧?我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先讓她給我,明後天周末,咱們出去吃飯的話我給你帶着。”
看似真是個天衣無縫的計劃,但周可盈其實全然無所謂,周文韬不僅早就知道她抽煙,還知道她期末的時候還會多抽幾根,不然做不出最後一道題。
但這會兒她沒工夫和他解釋這些,周維這個計劃也不算多此一舉,他單位離龍佳昱的家更近,叫他中午直接拿給龍佳昱,距離最短,效率最高。
這小東西經不起倒來倒去,最好趕緊回到龍佳昱手裡,省得又不知道被丢哪去了。
“其實也不是我的。”她走出洗漱間,直奔書桌,打算三言兩語交代完這事,便省略掉了前因後果,“是佳昱丢的,你午休有空的話去還給她吧。”
“午休?她很着急嗎?”周維皺眉,看了眼手表,距離午休時間還有一個小時,相當于等會兒從門衛拿到,再回來處理點工作,就又要馬不停蹄地出發去萬柳。
昨晚遊了車河,今天又要奔波,他突然有點懶,便向周可盈讨價還價:“我下午還要開會呢,晚上下了班再去不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