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頭垂着,顯然鏡妖的囑咐和池檀的要求相悖,但她為了救鏡妖,隻能選擇說出來。
“芸娘做的很好,很勇敢,也很善良,芸娘是個特别好的小姑娘。”
“因為你說出了實情,所以我打算放了你的月姐姐。”
“真的嗎?”小姑娘眼睛亮亮的,然後興奮地跑到鏡妖面前。
“月姐姐!她們說要放了你!”
鏡妖擠出一抹苦笑,誰知池檀卻真撤了束縛着她的鎮邪訣。
但妖體本元處的仙力卻又讓她明白,池檀并沒有完全放了她,隻不過是大家聯手,在小姑娘面前演一場。
她會意了池檀的眼神,蹲下身摸了摸小姑娘的臉。
“芸娘真乖,這些都是月姐姐的朋友,剛剛隻是在跟姐姐一起玩呢。”
“真的嗎?”芸娘臉上還帶着嬰兒肥,轉頭看向後面兩人。
淩霜面色有點冷,她不太敢看,後面兩人就和善很多。
敖冰點頭如搗蒜,池檀也笑着點點頭。
“月姐姐吓到我了!”
小姑娘重重吐出一口氣,“還好我全都說了,不然月姐姐豈不是要生我氣,再也不理我了!”
鏡妖剛想苦笑,被池檀的眼神直直盯着,就笑不出來了。
她隻能僵硬地轉換神色,“芸娘說的對,芸娘是個誠實勇敢的小女娘!”
小姑娘一晚上遭遇了這麼多,見月姐姐沒事後,很快便困了。
她沉沉睡去,池檀同樣施法修改了她的記憶,讓今晚所發生一切變成一個甜美的夢。
鏡妖又被鎮邪訣禁锢住,淩霜問道:“這小姑娘怎麼辦?”
池檀心中有個大緻的想法,但現在處理鏡妖要緊,小姑娘的事可以拖到明天。
“你殺掉的那些人屍/身在哪?”
敖冰給鎮邪訣上安了根仙力搓成的繩子,提溜着鏡妖往她藏/屍的地方趕。
鏡妖雖然沒什麼抗擊打能力,但在鏡中世界,卻是無敵的存在。
她幻化成絕世美女的模樣,将男人吸引過來。
隻要踏入鏡妖掌控的領域,那男人的命就牢牢握在她手裡,生死全在她一念之間。
她借由鏡子和一切反光的東西為媒介,将男人身體直接運到老巢,再慢慢吸幹他們身上的人氣供自己修煉。
池檀她們抵達鏡妖老巢,看着太守還算“新鮮”的屍身,和不遠處早已風化的骷髅,陷入沉默。
得來全不費功夫,姑蘇城那麼多失蹤的男的,恐怕屍骨全都在這裡了。
池檀放大鎮邪訣的範圍,鏡妖身體舒展開來,坐在她洞穴的凳子上,吹了吹自己的指甲。
“坐吧。”
她姿态懶散但媚意橫生,池檀不得不承認她很美。
有充足的勾到那些男人的資本。
“妹妹們,聽姐姐講個故事吧。”
…………
徐月娘嫁到了城東,她夫家姓吳,那條巷子基本上都沾親帶故,隔壁的屠戶也姓吳。
她自小便生的漂亮些,大家都在暗地裡說她有狐媚像。
但吳大哥還是上門求娶了,新婚前幾個月,兩人也過了些蜜裡調油的日子。
但後來她去城外上香,隻不過與别的男子多說了幾句話,被鄰裡瞧見了,回家就遭了一頓毒打。
她長得本就好看,那男子見色起意,她推脫過程中多說了兩句,不知怎麼的傳到丈夫耳朵裡,就成了與情郎相會。
徐月娘百口莫辯,結結實實挨了一頓毒打,然後就被關在房中不給吃喝。
她餓的發昏,實在受不了了認下這罪名,才吃了口飽飯。
誰知這卻是噩夢的根源。
從此之後,隻要她跟旁的男子多說一句話,哪怕對視一眼,丈夫都會覺得她紅杏出牆而虐打她。
她被打怕了,不敢出去了,也被丈夫扯着頭發,盯着鏡子問:“你是不是覺得你這張臉特别美?嫁給我吳某人委屈了你了?”
“你的情郎在哪裡?說!你還背着我與誰有染?”
無論她承認與否,丈夫都不會放過她。
打到鼻青臉腫之後,就會把她關到柴房,幾天不給吃喝。
好在柴房旁邊是吳屠戶家的院子,屠戶家的婦人會給她塞幾個馍馍、一碗稀粥。
她命硬,就這麼活了下來。
結果某天,她真遇上了以前的竹馬,得知她的遭遇後,願意娶她。
徐月娘回去就跟丈夫攤牌了,要和離。
“你這個狐媚子,出去一趟又勾搭上哪個舊情郎了!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她就被打死了。
丈夫匆匆借了馬車,給的借口是要陪她回娘家。
在路上,她的屍身被推下了山崖。
故意摔斷腿的丈夫駕着染血的馬車回到城東,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慘狀赢得大家的同情,成功晉升為愛妻、但命不好,妻子回家省親途中出了意外的年輕鳏夫。
好在她命不該絕。
魂魄被懸崖下一柄妖鏡吸走,潛心修煉兩年,她修出妖形回到城東,卻發現滿院張燈結彩、喜氣洋洋,自己的丈夫用自己留下的嫁妝财産打了新的家具,準備迎娶新婦。
房梁上高高挂起的紅色喜燈,是那麼的刺目。
也許是出于對丈夫的恨意,也許是同為女人,出于對未過門新婦的憐惜,她出手了。
她本身修煉的就是邪術,在自己本來的容貌上修飾一下,就足以吸引這些臭男人的目光。
迎娶新婦是人生最得意之事,丈夫喝高了酒,看見她的身影還以為自己在做夢,步履蹒跚着就朝鏡台走來。
用前任婦人的嫁妝錢、為新婦打的鏡台。
她把男人拖到自己懸崖下的老巢,沒有立刻吸幹他,而是鈍刀子割肉一點點折磨。
她吃了這麼多的苦,可得讓男人好好也感受一下。
誰知有日她一個不留神,男人用她片肉的刀自戕了。
“啧,真是個孬種,這種事放到自己身上,就疼得受不了了。”
鏡妖捂着嘴嬌笑起來,聲音妖媚酥骨,池檀她們卻隻覺心中一片悲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