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一路上小鹿原給他看了些有關大将的東西，帶他來了這老人小孩聚集的脆弱村落，但仍然不能完全取信。

他們同樣也對藥研抱有警惕，就像戶川婆婆，看似是手無寸鐵的年邁老人，但是走路步伐穩健，身上和小鹿原一樣都有靈力波動。

而且此時這房間裡，還有第四個人。

藥研餘光撇向小鹿原身後的門，那裡有一道毫不掩飾的呼吸聲。

“我可以讓你見她，就今天晚上。”戶川婆婆權衡之後作出回答“但是在做出萬全計劃之前，絕不能輕舉妄動。這關系到她和我們這個村落的生死存亡。”

“接下來我要去安排今天晚上的事情，你先去跟他在村子裡逛逛吧。有什麼問題你就問他。”

二人出去之後，戶川婆婆仍然坐在桌邊沉思。内間那人迫不及待出來。

“老師，那個人說的是真的嗎？真的有能夠隔絕咒的結界？”

那人全身上下用黑色鬥篷包裹得嚴嚴實實，臉部帶着深色的整張面具。手部也穿戴着黑手套，奇怪的是黑色手套勾勒出的手掌輪廓并不像常人一般圓潤平整，相反倒是顯出骨節一般的嶙峋不平，就像沒有皮肉隻剩下骨頭一樣。能從聲音聽出來是一位年輕女子。

“如果那個小孩子說的是真的”女子沙啞的聲音帶着哽咽：“這一切終于可以結束了。”

戶川婆婆安撫地摸了摸她的腦袋：“千奈子，你還記不記得大小姐18歲時靈力失控的事情？”

“當然記得，那時候我就在她身邊，卻什麼都做不到隻能眼睜睜地看着。之後她就被送去休養了。”

“是啊。看來那孩子因此獲得了新的機緣呢。”

藥研和小鹿原出門時，太陽已經完全落下了。他們随意在村子裡逛了逛吃了些東西，此時村民都其樂融融地和家人吃着飯，房屋裡燈火通明。

藥研在心裡默數，這村落裡大概隻有三四十多戶。

小鹿原走在前頭，将藥研走進林子帶領上了一處高高的山崖，俯視着山下的村落。

站在高處才看清這一處地勢平坦，村落四周樹林環繞，遠眺沒有看見起伏的山脈。或許自己還身在羽山之中。

夜晚崖邊冷風呼嘯，小鹿原站着，喑啞的聲音平靜

“藥研，一路走過來，你覺得這個村子怎麼樣？”

“是個安居樂業的村子。”

“哈哈，其實還想說這是個破舊的村子吧。躲在這裡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躲？”

“是啊，村子裡的人都是三年前的幸存者，那場慘烈的鬥争後，新掌權人帶領他們那一旁支血脈對原本嫡脈的普通人痛下殺手。原本羽山上下數百戶如今隻剩下眼前42戶人家。”

藥研沉默。

“藥研，她對于你來說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她是我的主人，是我一生追随的人。”藥研語氣認真。

“一生追随嗎？”小鹿原輕笑。

“大小姐小時候常年在外，族長便選了我和千奈子成為她的貼身侍從。”

“實際上因為特殊的體質，她從小便接受了各種大大小小的實驗。”小鹿原頓了一下，似乎是不忍。“以至于體内靈力極其不穩定。”

關于這一點藥研倒是有所了解。某次大将在天守閣内突然口吐鮮血失去意識昏迷，把近侍秋田吓得邊跑邊哭。

他診斷之後才發現大将的靈力在體内肆意沖撞。

那次是通過不斷更改本丸季節消耗靈力才恢複過來。

“看樣子你應該是知道一些。”小鹿原看着藥研若有所思的神色“我不清楚她前幾年去了哪裡，但多半和你以及你的同伴有關系。”

“實際上，現在她身上也有咒。既然你那裡有隔絕咒的結界，等把她救出來就帶她走吧，以後好好照顧她。”小鹿原嘶啞的聲音帶着哀傷和痛惜。

“你之前說大将她時間不多了是什麼意思？”藥研皺眉發問。

“傍晚時候那道金色的靈力結界被稱為昏定，羽山上居住的人每七天都要去山頂接受靈力的洗禮。這道靈力不僅可以滋潤萬物，還可以将山上所有外來事物擊潰。很厲害吧？有了這個結界之後為了籠絡他族，拜訪羽山的人絡繹不絕，你看見的那些不同姓氏的院子都是來這裡享受昏定洗禮的人暫時居住的地方。”小鹿原語氣中帶着嘲弄

“更厲害的是為了讓靈力的最大程度的産生，他們将大小姐手腳上的靈力筋脈強行打開并挂上刻有吸取靈力陣法的鐐铐。時刻不停地吸取靈力。”

小鹿原咬牙切齒：“現在她的身體已經在崩潰的邊緣了！”

“……！”

藥研的身體因這番話而顫抖，一股無名之火在胸腔内熊熊燃燒。他緊握雙拳，指節因用力而泛白，試圖開口質問，聲帶卻像被無形的力量死死掐住，隻能發出幾聲沙啞的哽咽。

這三年，他無數次地幻想過大将離開的原因，可能是因為有緊急事件脫不開身，也或許是因為有了更重要的目标，他從心底裡抗拒被抛棄的可能，卻從未想過大将竟會落入這樣的苦難境地。

大将在水深火熱之中，他們卻享受着虛僞的平靜生活，即使他們是被蒙蔽了真相，但是對于身為大将的刀劍付喪神來說，也是奇恥大辱！

小鹿原看着他怒火沖天的表情，反倒是平靜下來，語氣中帶着一絲不屑：“那些支脈以為靠一些旁門左道就可以支配整個羽山，呵。”

“隻要我們把大小姐救出來，不管他們那些支脈到底在打什麼算盤，全都會落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