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一股強烈到幾乎令人窒息的不安,如同冰冷的手掌般攫住了他。
死一樣的寂靜。
這條走廊兩側,排列着一間間和室,此刻那些紙門之後,安靜得落針可聞,連一絲呼吸聲也沒有。
不好!
一種被無數眼睛同時窺伺的感覺,瞬間爬滿了他的脊背。
鹦鹉下意識拍打了一下翅膀,試圖發出一聲短促而尖銳的鳴叫,但那鳴叫在喉嚨裡滾了一圈,最終隻化作一聲短促壓抑的“咕”。
但這,已足夠。
“唰!”“唰!”“唰!”
幾乎是同一時間,走廊兩側的紙門,一扇接一扇地被猛地拉開!
沒有呼喊,一道道或高或矮的身影從門後閃出,他們都穿着相似的制服,手中緊握着閃爍寒光的短刀或脅差,動作迅捷、默契到不可思議!
柴宮晃心中瞬間沉到了谷底,渾身的羽毛都炸了起來。
自己竟然是一頭撞進了另一個早有準備的陷阱!
他雙翅狂扇,翠綠的身形在燭光下化作一道模糊的流光,貼着地面向走廊盡頭疾沖!
狹長的走廊上,一場追逐在近乎詭異的死寂中悄然展開!
翠綠的鹦鹉貼着地面飛在最前,身後緊緊跟随着幾道閃電般的小小身影。那些身影如同潛伏已久的獵手,無聲無息地收緊包圍圈。
“左翼,收攏。”
骨喰藤四郎低沉而清晰的聲音打破了靜默。他如一道黑色閃電,貼着牆壁,那雙眼睛緊盯鹦鹉,精準預判着鹦鹉的路線,手中脅差寒光一閃,向着鹦鹉即将扇翅的空當狠辣刺去!
鹦鹉在千鈞一發之際猛地扭轉身體,翠綠的翅膀幾乎是擦着骨喰藤四郎冰冷的刀尖掠過。緊随其後,亂藤四郎的攻擊也堪堪落空。
“啧!”亂藤四郎發出一聲懊惱的咋舌。他身姿異常靈活,一頭橙色的短發在昏暗的光線中如火焰般躍動,如同一隻翩跹的蝴蝶,沿着牆壁奔跑、借力,幹擾鹦鹉的飛行路線,并在最出其不意的瞬間,冷不丁遞出手中短刀!
鲶尾藤四郎的攻擊更為直接。他看準鹦鹉的一個變向空隙,腳下一踏,輕巧地飛了起來,手掌成爪,試圖直接抓住鹦鹉。
鹦鹉驚險萬分地收緊羽翼,幾乎是在觸碰的前一刹那,從他指尖下驚險滑過。
平野藤四郎和前田藤四郎一左一右,壓低身體,手中短刀不斷封鎖鹦鹉向兩側躲避的空間,眼神專注而冷靜。
被這麼多把刀在如此狹窄環境下圍堵,柴宮晃所化的鹦鹉也激起了兇性。在一次堪堪避開自上而下來自後藤藤四郎的突襲後,他用力扇動翅膀。
不是為了加速,而是将靈力灌溉于羽翼!
“咻咻!”
兩道帶着銳利光芒的靈力之刃,從他翅膀邊緣甩出,分别射向離他最近的亂藤四郎和骨喰藤四郎。
骨喰眼裡已經滿是冰冷的戰意,他低喝一聲,手中脅差毫不猶豫地橫置身前,以刀身硬生生格擋。靈刃刺在刀身上,發出“叮”的聲音。即使被擋下來,那靈刃的力度還是讓骨喰被逼退了幾步。
亂則是一個漂亮的後空翻,悄無聲息地落在一旁,避開鋒芒。那靈刃被接踵而來的鲶尾一個跳劈狠狠打落在地上。
骨喰,亂,鲶尾被靈刃拖慢了步伐,柴宮晃争取到了一絲喘息的空隙。他再次加速,朝着走廊深處那尚未被完全封死的拐角沖去。
左邊?右邊?
拐角近在咫尺,身後新的攻擊蓄勢待發,已經沒有時間猶豫了!
然而就在他即将做出選擇的刹那,一抹黃澄澄的小小身影驟然從右側閃現,朝他兇猛地撲來!
狐狸?!
鳴狐的伴生狐狸從右邊拐角處竄出,往日可愛無害的小狐狸在此刻臉上隻剩下野獸的兇性,大張着嘴,露出獠牙,尖銳的爪子擦過他的尾羽。
緊随其後,寒光乍現,鳴狐的刀鋒已無聲斬來!
糟糕!
柴宮晃的翅膀幾乎擦着牆壁急轉,被迫折向左側。他咬咬牙,硬着頭皮繼續順着走廊飛下去。
長時間的緊張和飛行讓他的翅膀隐隐作痛,可這沒有兩側和室裡的寂靜更讓他心驚。
起初他以為前面那些房間是為了埋伏,可随着他不斷深入,整條走廊的每一扇紙門後都透着同樣的死寂。
這棟西側居所,分明是被刻意清空了。
而且,這些付喪神就像訓練有素的牧羊犬,正不動聲色地将他驅趕向某個特定的方向。
他們到底要把他逼到哪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