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裴心髒小小的亂跳了一下:“小花姐姐在第一軍校可以放心,在那裡我能保護你。”說着他亮出自己的校牌,上面赫然寫着「許裴三年級」的字樣。
江小花看着校牌,冷哼一聲:“好啊你,嘴上叫着小花姐姐,其實是想我入學之後喊你學長是吧?”這和口頭占她便宜有什麼區别。
‘學長‘兩個字被少女清亮的聲線吐出,許裴心中自己都沒意識到的小秘密被點出,臉色爆紅,搖頭搖到一半垂下眼睛又點了下頭,因為他突然意識到,還有有點想聽的。
許裴媚眼抛給瞎子看,江小花還在想瘋子要殺她的事情:“我現在去報警有用嗎?”說完自己都後悔開口了,她曾在黑暗傭兵協會,那些貴族有多麼肮髒她是知道的,不然她的生意也不可能這麼旺。
或許……她可以在帝都幹掉顧瑾行?
不行不行。她已經決定從良了,帝都這麼繁華,她還沒來得及好好看呢,大老遠跑過來沒傭金殺一個人?那這趟路費都回不來,虧死了!
許裴看見江小花眼神停留在他的衣領口,有些害羞的撫摸上帶着的信息素抑制環:“最新的款式,風大師的新作。”
江小花回過神,看着一根細細的黑色繩帶環在許裴的脖子上,蝴蝶圖案的芯片貼在後頸。
“很有設計感。”毫無情感的評價。
許裴卻好像獲得了認同,語氣興奮起來:“風大師的作品簡潔、有生命力,即便現在很多人認為這樣的款式的抑制環不太……莊重,但也有很多人喜歡。”莊重兩個字實在委婉了,實際上守舊派在星網大罵‘當服’。
“别去理這些人,世界上總有很多人和你說‘這個不行’‘那個不行’,你要走什麼道路,你要是什麼樣的,但實際上就一句話——關你屁事!”江小花想煩了,幹脆不想了,反正就是一個字——幹!幹就完了。她說:“我很讨厭學校,讨厭明明是完全不重要的細枝末節,規定來規定去;一些迫在眉睫的事情,商量來商量去,每當有什麼錯誤,所有人的第一想法不是解決,而是不要破壞制度。”
車外的風景不斷變化,停下了。第一軍校到了。
江小花拉開車門,踏入了人聲鼎沸的新生入學處。她坐着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omega皇子許裴的車,她的身份不言而喻。越來越多人看向她,新入學參加測試的,老生幫忙的,都在光明正大的打量江小花。
一名紅色頭發穿着第一軍校校服beta頂着衆人的視線走上前:“同學你好,新生入學測試請和我往這邊走。”
*
送别江小花後,許裴的車開往學校另一個偏僻的門,今天新生測試,前門人太多了。
樹蔭綽綽,夏日浪漫。在人造四季技術下第一軍校的新生入學季永遠都是夏天。他熟練的向第一軍校校長室走去,校長正在喝茶。
許裴像是這裡的常客,他毫不客氣坐在了沙發上,校長——或者說他的外公樂呵呵的開口道:“你把她放在這裡是正确的,現在不僅顧家在找她,你那個藏不住事的姐姐也在找。”
許裴:“許擒?還沒回帝都就去找她了?”
“是啊。”校長笛裡慢悠悠站在窗戶前,看着外面熱火朝天的新生們,“那個beta破壞了她的計劃,可不得找她算賬嗎?你在慰問邊軍時被綁架,這可不是意外。”
許裴握緊拳頭,指尖發白:“我……隻是omega,我不明白為什麼要這樣。我隻是想做自己,不想聯姻,這也有錯嗎?”
笛裡:“生在皇室,哪有什麼對錯。在你宣稱要做自己時,就是你公開承認加入皇權争奪。”說完,他站在許裴身邊觀察了一會,驚訝道:“以前我和你說這些,你不是很反感嗎?今天怎麼突然就一副不服氣的樣子?”
陽光灑滿地面,兩道黑影路過,是兩個剛從教師辦出來的學生,他們要給新生測試帶去試題。
良久許裴說:“omega不是一種性别,是一種處境。和我說這句話的人,是想我不困于omega的身份做世人都能做的事情,但我聽到這句話才意識到,在omega身份之前,我是帝國順位第一繼承人。”
“你的處境是皇子,你應該做的是争奪皇位。”笛裡接上許裴的話,“真是難得啊,現在竟然有這種覺悟了。”
許裴沉默不語。
笛裡:“雖然你外公我是第一軍校的校長,但是我還是要說——你就是上那些omega課上糊塗了!聽那些亂七八糟的話,服從alpha什麼的,忘記自己是一位皇子了。”笛裡說到這裡才發現自己的乖孫過來後,竟然一直沒有倒杯水給他,他将茶壺裡茶葉過濾完一遍後,又緩緩沖入開水。
笛裡穩穩的端起一杯茶水:“權力之下,任何人都是omega。”
許裴接過茶水,神色不明。
笛裡是一位年近兩百的老alpha,他的妻子、孩子相繼去世,如今隻剩下了許裴這個孫子。孫子是皇子,日子不好過,但他還在,他會全力托舉許裴坐上那個位置。
笛裡突然想到:“你以前不是喜歡做了什麼事都和你那個姐姐彙報一下嗎?發言稿也是她準備,對于她來說,現在的情況不就是溫順的綿羊突然有了反骨。等她回來,你打算怎麼辦?”
江小花下車前的一句話出現在腦海裡,許裴脫口就是:“關她屁事!”
笛裡眼睛都瞪圓了,他這個乖孫出去一趟竟然學了句粗俗的話,眨眼間就接受了:“行,這句話勉強也算有幾分傲骨在。”
“是那個beta教你的?”笛裡問道。
許裴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他隻是一字一句重複江小花的話:“世界上總有很多人和你說你要走什麼道路,你要是什麼樣的,但實際上就一句話——關她屁事!”
一切都看在眼裡,笛裡一邊品着茶,一邊一起和許裴罵道:“對,就是——關她屁事!”
話隻能能夠喊醒裝睡的人,所有的一切都是許裴原本的心之所向,沒有誰教他的道理。隻是今天,從他的靈魂深處呐喊的那句話,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