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也隻是開玩笑,沒打算真的得到什麼答案,誰知道靳韫言煞有其事地說:“比我聰明,比我好看……”
聽着挺像那麼一回事兒的。
薄夏一聽心就涼了半截,這跟她好像一點兒關系都沾不上。旁邊坐着的周随野剛想說這兩點基本沒人做得到吧,就見靳韫言唇角帶了點兒戲谑的弧度,又補充了半句:“比我高。”
周随野聽到最後一條意識到被他耍了,大罵他神經病:“你這是找女朋友還是男……”
話說到一半班級已經安靜了下來,周随野察覺到不對勁往窗外一看,老付頭在窗邊站着露出半張臉,活像還珠格格裡的老佛爺,分分鐘上演恐怖大片。
周随野仿佛還聽見自己剛剛說的“女朋友”三個字在教室裡回蕩。
被靳韫言這個狗害死了!
付強民一點一點兒地在走廊上踱步,慢慢走進來,然後将腰後的杯子放在講台上,雖然動作很輕但是卻像一塊石頭壓在大家的心口。
坐在第一排的同學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果然下一秒開始享受班主任的口水:“我還沒走到這邊來就聽見你們的聲音,一天天就知道玩,現在玩吧玩吧以後天橋下面貼膜去看你們還高興得起來不。還有那個周随野,你不知道給大家做表率下課在教室裡嚷嚷什麼呢,就你嗓門大是不是?”
老付頭大概是年紀大了,唠叨起來沒完沒了,大家幾乎都猜到他接下來說什麼,無非是你們父母辛辛苦苦供你們讀書,你們還不省心吧啦吧啦。
大家耳朵都聽出繭子來了,畢竟沒有生活經驗的年輕人很難聽得下去大道理。
大概是周随野剛剛說什麼女朋友之類的,老付頭又補充了一句:“你們這些孩子心思多得很,什麼年紀就該做什麼事兒知道嗎?讀書的時候不好好讀書跑去談戀愛,以後别人談戀愛甜甜蜜蜜的時候你就在那吃苦哈。”
薄夏快要替周随野尴尬,突然胳膊被碰了碰,她擡眼看見他同桌推過來的草稿紙,上面畫了一個哭泣的貓貓頭。
她沒忍住笑了出來,然後一擡眼就看見周随野帶着點兒痞氣地朝她笑。
他像風、又像是陽光,好像永遠都不知道難堪兩個字怎麼寫。
隻是那天周随野大概是有些倒黴,上完班主任的課以後上物理課開了點兒小差,又被班主任逮住了。
中午午休周随野不見人影,聽說是被班主任叫去“親密談話”。
溫心坐在周随野的位置上為他“哀悼”,擡手看見旁邊的薄夏看着一張紙心事重重。
“怎麼了?”
薄夏将紙張拿給她看,是班級的活動通知,這會兒周随野不在需要她這個副班長去講台上念,但是她那時候内向膽怯,走到講台上迎接所有人的目光這對于她來說是很難的事兒。
薄夏抿了抿唇,潛意識裡想要逃避:“你說,我能不能不上去啊,要不然等周随野回來。”
“試試呀,你總要鍛煉一下自己,”溫心鼓勵她,“隻是讀一下這個單子而已沒什麼難度的,你上去試試。”
前面的孟柔槿聽到了也回頭鼓勵她:“對啊,沒什麼大不了,你就把下面的人都當一顆顆大白菜就好了。”
“你要在心裡默念,你是無所不能的。”溫心給了她一個眼神激勵。
薄夏微微閉上眼,想到人也不能總是做膽小鬼吧,要不然……試試呢。她呼出一口氣,腰上被溫心推了一下,還是拿着通知單上了講台。
剛好這時預備鈴響了,教室裡安靜了下來。她呼出一口氣,一擡眼就看見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好像一根根針一樣讓她如芒在背。
沒事,沒事。
硬着頭皮闖闖就過去了。
她低下頭,又擡起頭,下意識眸光落在溫心那兒,剛好掠過前面的靳韫言。也不知道是不是幻覺,她竟然看見他用溫和的眼神看着她,像是時刻耐心地準備聽她說什麼。
她的心口突然被什麼注射進一股勇氣來,是了,她曾經想過自己也要站在更高的地方。
薄夏的眼神堅定了很多,讀了一遍通知的開頭,但是由于聲音太小大家都沒聽見,讓她重新讀。
她更緊張了,隻是來都來了,她總不能就這樣下去,于是咬咬牙大聲将上面的内容念了出來。
念完後剛準備下來,周随野從教室門口走進來,幫她收尾:“副班長剛剛說的大家都聽見了嗎?”
“聽見啦。”
她看向台下,溫心朝她眨了眨眼,然後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薄夏走下台,周随野打趣她現在行了,可以頂替他現在的位置了。她有些錯愕:“你是不是剛才就過來了……”
後面半句問為什麼不來幫她的話沒能說出口,聽起來太理所應當。
周随野的語氣很随意,仿佛剛剛發生的事兒沒什麼大不了:“因為隻是你很輕易就能辦到的小事啊。”
她怔了怔。
那張充滿朝氣的臉逆着光,像剛剛好溫暖的太陽一樣照着她。他是那樣肆意張揚,看上去好像世界上沒有難不倒他的事情。
薄夏突然笑了笑。
是啊,很多事情做過之後就會發現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為什麼不試着再勇敢一點呢。
要知道,在少年的無畏面前,所有困難都會自動為你讓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