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緻的飯菜被一道道端上桌，宋辭遠從樓上下來，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管家立在一旁，恭敬地說：“菜上齊了。”

宋明點頭，發号施令：“吃飯。”

宋辭遠垂着眼睫，将餐紙對折後墊在腕下，拿起餐盤旁的刀叉切牛排，刀刃和餐盤接觸，卻沒有發出一絲聲響。

就這樣沉默地吃完晚飯，他放下刀叉，面無表情地說：“我吃完先上去了。”

宋明正用湯匙攪動半涼的松茸湯，冷不丁出聲：“等等。”

宋辭遠頓住。

“明天有個晚宴，你代表宋家出席。回來這麼久，該讓其他人認識認識你了。”

宋辭遠不以為意，冷淡地應下，準備上樓時，又聽到他說：“慕槿也會去，你還不知道吧，她是白家那個早逝長子的女兒。”

白家？

宋辭遠忍下内心的波濤，裝作毫不在乎地開口：“我和她已經沒關系了，你不用告訴我這些。”

“是嗎？”宋明嗤笑，“這樣最好，明晚你應該清楚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我明白。”

*

晚宴當天，沈青禾穿好衣服，不好意思地從房間裡走出來。

“我這樣……好看嗎？”

慕槿擡頭，她有些不安地站在門口，明黃色的小禮服襯得肌膚如雪，裙子上細碎的亮片在燈光下閃爍，像是一層星光。沈青禾飛快地掃了她一眼，又很快低下頭。

“好看！”慕槿認真誇獎，“很适合你。”

“真的嗎？”沈青禾高興地擡起頭，看清她的裝扮後，眼神一亮，“小槿，你更好看！”

慕槿穿了身純黑色的禮服，半長的頭發束起來，脖子上、耳朵上、手上都戴着閃亮的珠寶。

這是白家準備的，她想拒絕，但白峰堅持要她穿上，理由是讓外人看到她的窮人樣丢臉。

兩人僵持了一天，最後慕槿以帶沈青禾進場為條件，答應了這個要求。

門被敲響，管家的聲音傳來：“慕小姐，該出發了。”

她拉着沈青禾坐上白家的車，白峰看到她，冷哼一聲：“這才像樣。”

目的地是一個奢華的宴會廳，樂聲悠揚，香槟塔在廳中央高高疊起，侍從穿着筆挺的黑色制服，托着銀盤穿梭于賓客之間。廳裡擺了幾個長桌，上面鋪着雪白的桌布，每道菜肴如藝術品般陳列在上面。

白峰一身深灰唐裝，銀發梳得一絲不苟，手持拐杖，步伐穩健地穿過人群，慕槿安靜地跟在他身後，而沈青禾，她一來就被吃的吸引，現在恐怕正在某個角落裡大快朵頤。

“白老，終于見到你了！”一位鬓角微白的中年男人迎面走來，笑容熱絡。

白峰和他握手：“趙董，許久不見，别來無恙。”

“這位是……”趙董目光轉向慕槿，眼底閃過一絲打量。

“我孫女，小槿，”白峰微微側身，“剛回到白家，帶她出來見見世面。”

慕槿會意，向前半步，微微欠身：“趙叔叔好。”

“好好！”趙董笑着點頭，目光贊許，“白老的孫女果然氣質不凡，看起來就知書達理。”

白峰：“過獎了。聽說你兒子之前在國外讀金融？”

“唉，他可不如您這孫女……”

慕槿站在一旁，唇角始終保持着恰到好處的微笑，目光卻不着痕迹地掃過整個宴會廳。

還是沒找到，宋辭遠到底來沒來。

這時，白峰輕輕撞了下她的胳膊，慕槿回神，發現不遠處一個年輕男人正朝這邊走來，他看起來有點眼熟。

“趙董的兒子。”白峰低聲提醒。

慕槿立刻調整神色，揚起禮貌的微笑。

年輕男人走近，趙董拍拍他的肩：“快來見過白老。”

“白老，”男人順從地喊完，随即又轉向慕槿，語氣裡帶上些真切的笑意，“好久不見。”

“你們認識？”趙董問。

男人意味深長地笑：“以前是一個專業的，關系還算可以，對吧，慕同學？”

趙幻！慕槿陡然想起來，是那個對數學如癡如狂的富二代。

她對趙幻的印象不錯，後來還給他補習過幾次數學，現在再見到老熟人，不免得有些興奮。

他們打了招呼，去角落裡繼續交談。

“居然還能再遇到你，挺有緣分啊。”

“我也沒想到，當年你看起來那麼窮，居然是白老的孫女，早知道就不給你那麼多報酬了。”

慕槿瞪他：“我是誰？我可是年級第一，就算我是白家的人，你也得給那個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