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走到慕槿面前停下。

他沒在圈子裡見過這個女人，想來是通過什麼手段攀上别人進來的，他微微側頭，旁邊的宋辭遠倒是認識，不過是宋家剛冒出頭沒幾天的小輩，不足為懼。

男人嗤笑一聲：“既然你喜歡推人下水，那就自己好好嘗嘗這個滋味。”

說完，他微微點頭，抓着慕槿的人立刻會意，把她帶到泳池邊去。

慕槿不可置信：“靠，那個臭小子已經把我推下去一次了，還來？”

宋辭遠掙脫，沖過來踹開抓着她的人，一把将她攬進懷裡：“你别太過分。”

“好好，”男人鼓掌，“真是一對癡心戀人。”

他好不容易擺脫了強勢的妻子，剛剛翻身做主人，容不得任何人忤逆他。

“小宋，我本來想給你些面子，但是既然你選擇幫這個女人，那就别怪我不客氣了。”

幾個保镖從男人身後走出來，宋辭遠挪了一步，擋在慕槿身前：“我的面子，不需要你給。”

“呵。”男人揮手，保镖在他的動作下緩緩靠近，“不自量力，在我這鬧事，你們還不夠格。”

圍觀的賓客都靜靜看着，竟無一人主動出來調解。

兩人一步步後退，直到退到泳池邊。慕槿回頭看了一眼，蕩漾的水波在燈光的照射下，看得人腦袋發暈。

黑衣保镖還在靠近，她咬牙。

讓她再掉進一次水裡，還不如努把力，沖出重圍。

她捏了捏宋辭遠的手，低聲說：“你左我右，3、2——”

還沒倒數完，一個蒼老卻中氣十足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我夠不夠格？”

所有目光齊刷刷轉向聲源，白峰拄着紫檀木拐杖，緩步走進來。

男人立刻變了表情：“白老您怎麼來了，實在是抱歉，不小心闖進來幾個不懂事的年輕人，打擾到您了，我這就把他們趕出去。”

慕槿還在呆楞中沒有反應過來，就被保镖抓住往門口拉。

白峰：“不懂事？你是在說我教導無方嗎？”

保镖停下，男人驚疑不定：“您的意思是……？”

“慕槿是我的孫女。”

男人明顯懵了，自言自語道：“慕槿？”

白峰瞟了一眼，他頓時明白過來，解釋：“白老，這其中可能有些誤會，我和慕小姐隻是做一些交流……”

“交流？”白峰冷笑一聲，拐杖重重地敲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你可能還不夠格。”

四周鴉雀無聲。

衆所周知，白家隻有一個老人和一個小女孩，但無人敢小觑他們。白家的家族企業遍布全國，在業界一直是高不可攀的存在，其他人向來隻有上趕着的份。

今天這事，說起來雙方都有錯，男人教訓慕槿當然也夠格，但白峰說他不夠，就沒有人敢反駁。

他環顧一圈，目之所及處，賓客們紛紛低頭。

氣氛太過壓抑，男人的兒子被吓到崩潰大哭：“爸爸，我不想呆在這。”

“閉嘴！”男人一巴掌拍他頭上，“要不是你鬧脾氣，今天怎麼會誤會慕小姐！”

慕槿翻了個白眼：“把一點大的小女孩推進幾米深的泳池裡，你管這叫鬧脾氣？我看是故意謀殺吧。”

“你！”男人氣急，卻再也不敢罵出來。

白峰又杵了下拐杖，男人腦袋上冒出汗水。

“十年前，燕燕還是個小姑娘，她把你介紹給我，那時候我就不看好你，可她一直在我面前誇你，說你聰明善良，愛她對她好，我才勉強同意。”

男人僵住，燕燕是他的妻子，創業時結識了白峰，兩人相處如同親爺孫。當年白峰一直對他沒有好臉色，後來卻突然接納他，允許他們倆結婚，沒想到竟是這個原因。

他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白老，現在就别說這個了……”

白峰偏不如他意：“現在看來，她錯了，我也錯了，當初就不該同意你們。”

他頓了頓，聲音突然提高，讓所有人都能聽清：“事已至此，燕燕已去，再後悔也沒有意義。但是你記住，忘本的人，走不遠。”

周圍響起窸窸窣窣的讨論聲，男人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别人也許不知道，但他很清楚，他能發展到現在，離不開白峰的幫助，甚至現在公司都還有他的股份。

他說這話的意思是……

男人不敢再多想，他急切地解釋：“燕燕的事和我真的沒有關系，白老，您相信我！”

白峰沒有理會他，隻是朝着慕槿說：“還不走？”

“哦來了！”

慕槿右手牽上沈青禾，左手拉住宋辭遠，跟在白峰身後，路過小男孩時，還朝他做了個鬼臉，然後昂首闊步地離開宴會廳。

走了好遠，還能隐隐約約聽到身後傳來的鴨子般的哭嚎聲。

*

冷風吹來，濕透的三人不約而同地抖了抖。

白峰坐在後座，車窗降下，他看着慕槿：“先去換衣服，換完自己回來。”

他們正站在白家名下的一個酒店前，管家不知道從哪冒出來，恭敬地說衣服已經備好放在房間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