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槿起了個大早,拖着行李箱離開民宿,路上還是不可避免地遇到了一些島民,一夜之間,他們的态度發生180度大轉變,對她避如蛇蠍。
慕槿目不斜視、坦坦蕩蕩地走進楚萍家。
小花看到她一言不發,上前冷着臉把她的箱子拿進屋,反而是沈青禾和她道歉:“她最近心情不太好,你别放在心上。”
慕槿不太在意地點頭,問道:“楚萍呢?我想和她聊聊。”
“還是老樣子,”沈青禾帶着她往後院走,“你做好心裡準備,大概率聊不出什麼。”
後院有個架子,葡萄藤絞着竹竿攀援而上,藤架下支了把竹椅,楚萍正坐在椅子上看着遠處出神。
慕槿在她面前蹲下:“楚姐姐,你還記得我嗎?”
楚萍的眼睛慢慢有了焦距,她的目光挪到慕槿的臉上:“你是……”
慕槿沒有說話,耐心地等她,可等了許久,也沒見她說出後半句,隻好替她接上:“慕槿,我是慕槿。”
“慕槿?”楚萍愣了會,似乎是在思考她是誰,“我認識你,慕槿,要幫我平反的小姑娘!”
慕槿和沈青禾對視一眼。
有戲。
她又問:“前幾天上山的時候,你是不是發現新的竹簡了,你還記得放在哪裡了嗎?”
楚萍又進入了放空模式,對她的話沒有任何反應。
慕槿再接再厲:“這個竹簡很重要,有了它,才能揭穿你老師的真面目,你可以想一想嗎?”
不知道哪個詞觸動了她的神經,楚萍突然暴起,枯瘦的手指鐵鉗般掐進慕槿的肩胛,指節因過度用力而突突震顫,她瞪大眼睛:“我說的都是真的,為什麼不信我?不過……沒關系,我找到證據了,我找到了!我找到了!我……”
每喊一個字,指甲就深陷一分,慕槿忍着疼痛,輕聲安撫她:“我信你,我們都相信你,不要着急,放松,放松……”
沈青禾也從身後抱住她:“沒事了,沒事了。”
許久,楚萍才冷靜下來,又坐在藤椅上發呆。
慕槿在遠處看着她,這個狀态明顯是問不出什麼了。
因為這件事,中午吃飯的時候,小花對她的态度更加冷漠,要不是看在楚萍的面子上,恐怕也會像其他島民一樣,當場把她趕走。
第二天,窗外天色陰沉,樹葉靜止不動,蟬鳴聲消失,空氣中彌漫着淡淡的土腥味。
在這風雨欲來前的平靜中,陳承帶來噩耗:官方發函,對于扭曲曆史一事,要求他們盡快給出合理的答複,否則将對遊戲進行下架處理。
一件事趕一件事,推着她往前走,慕槿收拾了點東西,背好包,準備上山。
小花攔在門前:“台風就要來了,這時候上山就是去送命。”
她還是那副冷淡的表情,眼睛盯着地面,身體卻死死地擋在門前。
慕槿:“就是因為台風要來了,我才要盡快上山,不能讓竹簡被雨水徹底毀掉。”
沈青禾也堵在門口:“安全最重要,等台風天過了,我和你一起去找。”
“那就真的找不到了。”
慕槿看着小花:“你阿媽一輩子都在找這個東西,你真的願意放棄嗎?”
她又把目光轉向沈青禾:“今天找不到竹簡,你這半年來的努力就全白費了,你願意現在放棄嗎?”
“如果這一切都是假的呢?”沈青禾問。
慕槿沉默,楚萍自言自語的聲音隐隐約約傳來。
她轉頭看了眼卧室的方向,随後堅定地點頭:“我相信她。”
人遇到大喜大悲時,理智更容易崩潰,楚萍的病情穩定那麼久,突然出現問題,必定是情緒遭受了重創。
擋着的兩人不情不願地讓開,外面已經開始刮風,慕槿走進風裡,身影很快消失在一座座小房子裡。
*
會議室裡,宋明端坐在主席位上,長桌的兩端坐了兩排穿着黑西裝的中年男人,衣服簡直像批發來的。
助理推開門,宋辭遠不疾不徐地走向預留給他的位置。
“遲了三分鐘。”宋明掃了一眼腕表,聲音裡帶着明顯的不悅。
宋辭遠微微一笑:“準備了些資料,來晚了,抱歉。”
會議正式開始,按照慣例一項項讨論準備好的議題,宋辭遠心不在焉地聽着,手指在電腦上輕點,調出他準備許久的“驚喜”。
秘書站在屏幕前宣布下一項:“接下來是第三項議程,關于——”
“不好意思,打斷一下,”宋辭遠突然站起身,“在此之前我有更重要的事,提請各位股東審議。”
二十幾位股東和高管的眼神釘在他身上,不知道他要幹什麼。
宋明眯起眼睛:“有什麼事不能等到會議結束?”
“恐怕等不了,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