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
反正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信息,白虞懶得和他起争執。
“至吾友白鸾曦,見字如唔,展信舒顔,别後月餘,殊深馳系,春寒料峭,擅自珍重,翠微千裡,花燈元宵,鄙寓均安,可釋遠念,路遠事牽,不克赴會,臨書倉促,不盡欲言,歲歲平安。”①
白虞聽後恍惚片刻。
池羨手指緊緊握着,忽地笑了,扯出陰冷的笑,讓人不寒而栗。
白虞撇過頭不去注視他那雙冷眸,倒希望他以後都别笑了。
池羨翻開第二頁,信上隻有短短幾句話:“臨近上元佳節,我知你身在遠方定有衆多不便,作為摯友便為你準備了一箱平日裡你定能用上的物品,這是我的一點心意,還望你能接受。”
白虞不安的目光落在那盒雕刻着鳳鸾的寶箱前,一束暖光灑在寶箱前,鳳鸾的圖案閃爍着微光。
她輕咬着下唇躲避池羨的目光。
他的眸色像夜色一樣暗沉,眉頭蹙了下許久沒說話,淩厲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身上,像是要将她看透。
白虞眼皮跳了跳,深知這是暴風雨來臨前的甯靜。
池羨眼神一暗,捏緊那封信紙,恨不得将它捏碎。
嘴角卻依然含着笑,微皺的眉心透着冷厲,嗓音低沉:“白鸾曦,我還是小瞧你了。”
更是小瞧秦豐了。
如今,他倒是想迫不及待地知道寶箱内究竟送了什麼東西。
白虞微微斂眸,眼前忽然一亮,撇過頭對上他那雙染上狠戾的黑眸,連忙擺手笑道:“不不不,秦城主運送來的物品定不止我一人可用。”
白虞忙不疊跑到他身旁,溫熱的指腹劃過他寒冷的手背,她展平信紙,指着信上寫着她名字的那處,擡起含着笑意的明眸。
“你瞧,信上隻寫我的名字那是因為沒有空間寫了,你總不能因為這點小事就要讨厭他吧。”
白虞不知他為何而氣,隻好理解成他也想收到朋友的來信。
池羨垂下眼簾打量着信上的内容,寫着名字的那處的确沒有空間可寫。
他也不知自己為何而生氣,心中既含着嫉妒又生出貪戀。
少年用尚存着幾分動容的眸色朝着白虞瞥去,見她先前那雙盛滿恐懼的鹿眼瞬間轉變成期待,腦筋突然開竅。
說到底,她還在為秦豐辯解。
“我從來不需要任何人給我傳信。”
池羨的目光分外森寒,嗓音中壓抑着怒氣。
白虞也不退讓,聳肩擺手無奈道:“那我也沒辦法喽。”
她忽然轉過身,用着試探性的口吻道:“你以後能不能不要總是動怒,怒氣在心中憋久了是會被氣死的,你死了我還怎麼還恩啊。”
“或者,你告訴我你生氣的原因,說不定我能幫你緩解一下呢!”
她唇角漾着笑,整個人仿佛在發光。
池羨心中一顫,那雙漆黑的眸子閃過一抹喜色,旋即恢複,隻聽見他輕輕開口:“我不需要。”
他說這句話時很輕,聲音也小,卻不知白虞是如何聽見的。
耳畔傳來少女溫和的聲音:“那我就等,等你何時需要我便何時來找你。”
會有人一直等他嗎……
池羨眼中閃過詫異,眉頭微蹙,先前心中那些複雜的情緒渾然消散,嘴角泛起淡然的笑意。
……
月色中天,夜色融融。
白虞腰間藏着幾支鑲嵌着海棠花的金簪溜進棠溪冉房内。
她環顧四周從腰間掏出金簪呈現在棠溪冉眼前,而後臉上綻放出溫和的笑意。
“喜歡嗎?”
棠溪冉盯着眼前鑲嵌着海棠花的金簪,花瓣處閃閃發光,猶如星辰般吸引着她。
少女最容易被凡間這些花裡胡哨的簪子迷亂雙眼。
棠溪冉眼睫輕顫,眼中盛滿對海棠簪的渴望,此簪樣式獨特,是她在門派内從未見着的款式,況且丹月派平日裡煉制丹丸,根本沒機會碰這類俗物。
“喜歡!”
棠溪冉連忙點頭,稚嫩的嗓音中透着些許羞澀,“白師姐,這是送給我的嗎?”
白虞溫柔的笑意在臉龐蕩漾開來,頻頻點頭。
棠溪冉雙手結果海棠簪,捧在手心視若珍寶。
“謝謝白師姐!”
白虞透過她那雙杏眸竟從中看出些許傷心,這才憶起書中曾講述過棠溪冉年幼時便在丹月派修煉,可惜體内缺少一塊靈根,導緻她一直無法提升煉丹能力。
這七年她沒日沒夜的修習,甚至比不過那些隻修習了三年的弟子。
白虞也不願再回憶她那些不堪的往事,眼中流露出同情,輕輕撫摸着她的頭,眉目溫柔道:“日後你一定能夠得償所願。”
“倘若你不介意,日後便喚我白姐姐吧。”
棠溪冉沉浸在她那雙溫柔的眉目中,将海棠簪攥在掌心,抿唇略微點頭。
“白姐姐,你有何事需要我幫忙嗎?”
棠溪冉淺笑回應。
白虞顯然忘記她來此地是為了那件最重要的事情,蓦然回眸嚴肅道:“冉冉,我且問你,當一人誤入歧途時該如何讓他改邪歸正?”
棠溪冉垂眸思考片刻,瞧見白虞那副嚴肅的神情便知曉此事于她而言定是件很重要的事情。
燭光在夜色中搖曳生姿,空氣彌漫着一股莊重。
她沉思片刻緩緩開口道:“愛或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