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虞擡眸,視線落在他的掌心,眼瞳渙散微弱紅光,幻心草在她體内逐漸蔓延,妖力貫穿眼瞳,白虞感受到刺痛湧上心頭,手腕處生長的筋脈産生電流感酥麻。
白虞擰眉,不自覺地捏緊隐隐發痛的筋脈。
池羨見她痛苦的神情以及眼底的那縷猩紅,感受到她的體内散發出強烈的赤狐妖力。
莫非白虞的作為皆是受妖力控制?池羨那對長睫遮住了眼底的暗沉落寞。
白虞緩緩起身,強忍着疼痛,唇角浮起苦笑,靜靜地注視着他。
她與白虞終究是不同的,若眼前之人是真真正正的白虞,那她定會起身責怪他。
兩人四目相對,在池羨的腦海閃過秦豐的模樣,眼底的不甘與探究湧上,盡管眼前人是被控制着的白虞,那他也想問清楚那個吻。
池羨眼底籠罩了層暗色,唇線緊繃,壓低聲音問:“你知道你親的人是誰嗎?”
“是你啊,一直都是你。”
白虞雙手負在身後,擡腳踢動地面的石頭,笑着看他,眸中尚存着天真。
緊張感再次撲面而來,池羨耳垂微微泛紅,暖意湧上心間,那雙負在身後的手絞緊袖角,捏得皺巴巴,以此來掩飾内心的驚慌失措。
池羨想起白虞突然轉移方向往鎮口走去,他的眸色瞬間犀利,問道:“那你為何要往鎮口走?”
白虞也想不起為何要往鎮口走,體内似是有股強大的力量控制着她,她根本無力反駁。
她輕輕搖頭,幻心草存有的妖力再次控制着她,隻見她的眼瞳在這瞬間黯淡無光,如同一隻被操控的傀儡。
她本是肉體凡胎,根本經不住體内如此強大的赤狐妖力與幻心草的控制。
頃刻間,白虞眼前隻剩模糊,身體在搖晃,險些跌倒在地。
好在池羨眼疾手快,牽住她的手腕往懷裡拉,卻見她那雙白嫩的手染上嫣紅,手腕印上鎖鍊勾勒的痕迹。
少年掀起帶有殺意的黑眸,敢傷她,魄靈宮的人簡直是在自尋死路。
池羨驅動掌心,輕輕撫摸在她的額間,靈力從掌心散發,自額間蔓延至體内,脖頸處掐紅的手印徹底抹除。
靈力在體内鏟除幻心草的控制,赤狐妖力經不住這股強大的靈力,先一步在體内消散。
池羨緊緊摟住懷中的白虞,輕飄飄地拂袖,靈力從袖口散發,帶着兩人迅速回到樓舍。
正巧撞見守在白虞房前的棠溪冉和伶舟诩,兩人格外嚴肅,瞧見白虞昏昏欲睡後神色更加擔憂。
池羨瞄了眼伶舟诩和棠溪冉,二話不說冷着臉走進白虞的客房内。
棠溪冉和伶舟诩面面相觑,陸續踏進白虞房内,緊閉着木門。
棠溪冉停留在白虞身前,眼中充滿擔憂與不安,周圍一片寂靜,鴉雀無聲,氛圍莊重。
隻見棠溪冉環顧四周,想起白日在卿绫街吃的那塊年糕,這才發覺不對勁。
棠溪冉雙手捏緊袖角,垂眸低聲解釋道:“以白姐姐的能力在抓走前,她不可能不反駁,定是白日裡吃了那塊被人動過手腳的年糕。”
池羨和伶舟诩并沒有吃下那塊年糕,而是将它藏在身後用法術掩蓋,看來他們的選擇沒錯。
池羨掀起黑眸朝她看去,眼底沒有一絲溫度,問道:“那你為何無事?”
“我身為丹修,體内自然有可以抵抗這些小伎倆的毒效,說來此事也是我的不對,若我沒有帶白姐姐去吃那塊年糕,她也不至于如此。”
棠溪冉眼中盛滿歉疚。
池羨心事重重地朝着窗外望去。
窗外隻有漆黑,在月色照耀下隐約看到玄鴉的身影,池羨起身直言:“給她解毒。”
棠溪冉輕微點頭,從腰間的囊袋掏出一顆淺色丹丸,投喂進白虞口中。
她伸出手去觸摸白虞額間的溫度,瞧見白虞擰着的眉逐漸松下,眼睫輕輕顫動,額間的溫度不再滾燙。
棠溪冉這才舒下口氣,轉過身對上池羨的目光,透過他的那雙冷眸竟從中看出幾分憂慮,鐵樹開花啊。
“體内的毒已解,白姐姐已無大礙,休息片刻後即可恢複。”棠溪冉扯笑道。
池羨并未回話,黑眸染上殺意,邁步朝着木門的方向走去,隻留下冷冰冰的一句話:“你們倆照顧好她。”
棠溪冉面露微笑,俯身坐在白虞的床邊,幫她捂好被褥,以免着涼。
而伶舟诩眼中則充滿疑惑,他毫不猶豫地跟在池羨身後,蹙眉詢問道:“師兄,已是醜時,你這是要去往何處?”
池羨頓下腳步,神色慢慢地沉下去,清淩的聲音在靜夜中聽起來似擊玉般冰涼。
“讨債。”
伶舟诩還未反應過來,待他想起師兄要讨的那個債務便是魄靈宮黑影之事時,才發現師兄已消失在他的視線中。
伶舟诩不知魄靈宮在哪,不過聽白虞那日同他說起魄靈宮一事,想必此事定不簡單。
他的眼中充滿擔憂,也不知師兄一人前往是否會遇到危險,當下唯一的希望将寄托于白虞。
*
魄靈宮。
通往魄靈宮的小徑空氣中彌漫着霧氣。
池羨眼中充滿警惕,這些飄散在空中的霧氣不過是障眼法罷了,常人在深更半夜撞見濃烈的霧氣自是不敢靠近。
池羨稍轉手腕,強大的靈力從掌心散發,靈力重擊霧氣,轉眼間這條彌漫着霧氣的小徑變得空曠。
擡眸望去,以黑色為主調的魄靈宮暴露在池羨眼前,他慢悠悠地走到宮門前,周身氣場散發着冷戾。
“他來了。”
魄靈宮内傳來一陣女聲,蘇清姿感受到池羨伫立在宮門前,她披上黑袍,整張臉遮擋嚴嚴實實。
那團黑影駐足在蘇清姿身後,隻見他背過身化成了人型,同樣披着一件黑袍。
他感受到宮門前隻有一人到來的氣息,那雙眸子愈發濃黑,低沉的嗓音打破夜色的甯靜:“開宮門,放人。”
蘇清姿猶豫了會,撇頭望向宮殿深處,在深處傳來若有若無的慘叫聲。
蘇清姿臉色一沉,雙指合十做出施法的手勢,妖力生成一層透明的結界,這下便無法聽到那陣慘叫聲。
宮門徐徐打開,池羨額前的發梢遮住他眼底浮起的憤怒,遠望魄靈宮内漆黑的場景,眼底盛滿警惕。
隻見他負在身後的手細細摩挲着,似是在權謀一場慘局。
前腳踏進魄靈宮,宮門迅速閉合不留有一絲縫隙。
池羨聽見身後産生巨響并未回頭,用餘光瞄向身後的宮門。
“還不現身嗎?”
池羨擡起冷厲的目光,嘴角扯出絲冷笑。
“……”
無人回應他的話,唯一能聽見的隻有宮殿内他的回音。
嘴角的冷笑瞬間收回,他狠戾的黑眸停留在眼前的透明結界處,再往前浮現出一盞貢台。
雖是透明結界,常人或許無法憑借肉眼看到這層結界,可他體内卻是仙力與邪力共存。
池羨的黑瞳轉變為紅瞳,透過那層結界看到貢台裡裝着白虞的那根發絲。
他們奪取這根發絲究竟是為何?
池羨眼梢挑起的弧度透出冷戾,停留在原地許久卻遲遲未能等來回應。
不知好歹,那他隻能逼迫他們現身。
“砰——”
池羨伸出掌心散發仙力擊碎結界,透明結界崩裂在空中。
蘇清姿在宮殿深處藏匿,感受到體内的妖力在減弱,她擰眉捂住心口吐出鮮血。
鮮血順着下颌滾落在地面上逐漸融化,守在她身後的關子苓瞧見後趕忙攙扶着她,眉目間透露着擔憂。
蘇清姿擡起不安的眼眸,白皙的手背擦去唇角的鮮血,有氣無力道:“結界被他毀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