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殺人啦!”
好似吓得腿軟的女子蹲下來拿起藥簍,擋住劈來的寒刀,她胡亂摸索,一片混亂中,抓住了刺客的一條腿,然後猛地一掄,刺客身體被甩直了,腦袋撞到地面的石頭上,磕得頭破血流。
“山賊要人命啦!”
淩陌央一臉驚慌地掄起劫匪一頓揮舞,聚攏來的劫匪們被掃了出去。
劫匪們都驚呆了。
餘澈也呆,這姑娘好似力大無窮,運氣還特别好,那些攻擊遇上她都盲了,硬是落不到她身上。
馬車邊上的刺客冷聲道:“吵死了,殺了她。”
餘澈朝着車簾内道:“公子,是采藥的那姑娘。”
“你去幫幫她。”車裡聲音平穩地傳來,柔和中顯得格外鎮定自若。
刀劍刺入車窗,馬車内響起珠玉相撞的聲音,許栖畫将手串佛珠項鍊取下來,放進木盒之中,他每一次随意的動作,都避開了兩邊刺來的刀鋒。
餘澈表情古怪:“我走了,公子你就危險了啊……”
“馬車裡有機關。”
“那公子怎麼不開?”
“之前卡住了。”
話音剛落,前簾、窗簾處同時降下金石般的鐵栅,許栖畫坐回原位,道:“去吧。一切在盡在掌控。”
“……”餘澈一躍而至淩陌央身前,看了淩陌央一眼,這才撿起地上的五行靈芝,塞進衣襟,而後一劍劈開了朝着淩陌央腦袋而來的長刀,他看着淩陌央,幾分欲言又止。
淩陌央被他護着來到馬車旁邊,車簾終于被撕裂,從紅漆栅欄中看進去,馬車裡頭的人端坐其中,手裡還捧着一杯茶,悠閑地細品。
淩陌央:“……”
刺客們目眦盡裂。
“小心!”餘澈喊出聲。
淩陌央腳步一頓,避開了一刀,就在這時,密林之中沖出一位身披虎皮的男子,奮力一躍,大刀朝着淩陌央的方向砍來。
赫然便是化形境大師!
正是影子死士的頭領。
修為遠勝過裴明月等人。
淩陌央偏過身去,餘澈體内靈力鼓動,手中長劍铮铮而鳴,猛地迎了上去。
一股不弱于化形境的氣息滌蕩而出,離得近的淩陌央被迫後退了兩步。
來人全身靈力爆發,将餘澈震開了些許,長刀砍向馬車車蓋。
嘭地一聲巨響。
馬車四分五裂。
許栖畫手裡的茶杯都被震碎了,好在裡頭早已沒了茶水,故不至于失态,他氣定神閑,看向周圍殺氣騰騰之人時,面上還帶着幾分完全不當回事的輕松笑意。
淩陌央近距離看他的臉,又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見沒有受傷,便收回了視線,道:“太吓人了,太吓人了。”
“殺了他!”手持長刀的化形境大師砍向許栖畫。
“我看誰敢動他!”
陡然間,冷風襲面,枝葉飛揚,一人腳踏飛葉而來。
赤紅發帶飄動,環佩作響。
一襲水紅色長袍,靈氣逼人,手中“挽花劍”乃是古倫教所賜,劍光凜冽。聶芸芝一雙杏眼裡透着沸騰的殺氣,飄然落至許栖畫身前,冷眼掃過趴在地上避開了四分五裂的馬車碎屑摧殘的淩陌央、神情肅穆的餘澈,以及在場幾十個山匪。
像在看蝼蟻。
“都别動,誰敢傷他,我要誰死!”
聚靈境初期修為顯露無疑。
裴明月乃是聚靈境中期。
而震碎馬車的刺客首領,赫然便是更高一重的化形境。
衆人一頭霧水地看着來人,這麼大的氣勢,莫不是有什麼後手?
“許家的人馬上就到了,”聶芸芝立在那兒,看着許栖畫道,“你别擔心,不會有事。”
氣氛有刹那凝滞。
刺客首領突然好似患了肺痨,像是要把整個肺腑都咳出來,他按着胸口,一副消耗過度的模樣,後退道:“我們走!”
三大山寨寨主迅速招呼手下:“退!”
靈力覆蓋地面,衆匪徒扶起地上昏過去或重傷的人,飛速竄進樹林之中,很快沒了蹤影。
聶芸芝轉過身來,笑靥生花:“栖畫哥哥,你沒事吧!”
這嬌柔的聲音,那嬌嗔的表情,跟先前歇斯底裡砸桌子的人,簡直判若兩人。
“聶姑娘,許家并沒有來人吧。”許栖畫道。
“是我瞎編的。”聶芸芝有點不滿他的冷淡,皺起眉頭道,“此地不宜久留,我們還是趕緊下山吧。”
許栖畫一頓:“你怎麼知道我是要下山,而不是要上山?”
聶芸芝嬌聲道:“哎呀,發生了這種事,當然要下山了!就算沒有去到寺廟,也該下山吧!栖畫哥哥,人家也是關心你。”
許栖畫沒接話。
話到這裡就沒了,氣氛有些沉默。
茯苓密語道:“宗主,這姑娘早就到了,最後關頭才出手相救的。”
淩陌央聽到那句“趕緊下山”就已經猜到了。
太尴尬,淩陌央轉身下山,誰知邁出一步,右腳傳來鈍痛,她低頭一看,鮮血染紅了褲腿。
凡人的體格就這麼脆弱?腳居然被劃傷了。
想不起來上一次受傷是什麼時候的淩陌央略感挫敗,找了個石頭坐下,撕了段衣角,迅速給自己的傷口纏上布條,眼睛直視着地上零星的血迹。
茯苓密語道:“您放心,會處理掉您的血。”
雖然隐藏修為後的鮮血也跟凡血一樣,但離體太久會恢複原來的靈性,之後這小塊地方的草會長得比别處更茂盛,再者有些能通過鮮血尋人或者詛咒人的術法,最好是從源頭掐斷,防範于未然。
淩陌央包紮好了傷口,一瘸一拐走得飛快。
“??”不是,等等,您走啥,她還是頭一次見宗主心情如此之好,茯苓沒忍住:“宗主!您不是說要留下深刻印象嗎!”
“他得的五行靈芝是我的。”
“但他都沒見到您!”茯苓驚了。
“他侍從見到我了。”淩陌央道,“他應該也看到了我背影。”
茯苓:“……”
剛成熟的五行靈芝在阆苑城難得一見,作為一個丢了靈芝的人,這個印象足夠了。
茯苓頭都大了,有這樣追人的嗎,初次見面隻給對方留個背影!
“姑娘,”餘澈喊道,“留步,我家公子有請!”
茯苓頓時大喜:“宗主宗主!叫您呢!”
淩陌央停下腳步,回過頭,臉上挂着恰到好處的驚魂未定和茫然無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