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陌央詫異,一直以來許栖畫做事都講究省時省力,他使喚别人幫忙是一回事,但要他親力親為,那幾乎不可能,他嬌貴得連畫畫都恨不得讓别人握筆。
“不用!”淩陌央拒絕。
聶芸芝的目光終是不可避免地掃了眼她藥簍中的五行靈芝,熱情地道:“我來背吧。”
淩陌央道:“多謝。”
聶芸芝彎起唇角,這個破采藥的倒是真敢啊。
其實真要給她示好,可以直接用靈力給她把傷治好,但這自然不如背她下山,再給她治傷的情意來得大。
畢竟療傷需要消耗靈力。
修士的靈力損耗後,除了運功緩緩恢複,大多是用靈石來補充。
至于天地靈氣,大城、山林裡靈氣有限,由于修士多,所以靈氣總是不夠用。
而靈石貴重,故而修士不到關鍵時候不動用靈力。
——萬一消耗了靈力,路上再碰上什麼危險,她的靈石帶得不夠呢,所以不先療傷也有合理的理由。
淩陌央待在聶芸芝背上,隻聽到身下的女子對許栖畫道:“我不日便要去古倫教報到了,栖畫哥哥要跟我一起去嗎?那邊有醫術高超的醫者,還能接觸到其他古教的藥聖,不過我隻能帶一個人去,栖畫哥哥的侍從可能就帶不去了,要去嗎?可以去一段時間,看完醫修再回來……”
許栖畫道:“不必。”
聶芸芝一頓,又繼續走着,一派天真地問:“為什麼呀?”
許栖畫沉吟片刻,語氣輕松:“古倫教太亂,不适合我,我現在隻想頤養天年。”
衆所周知,古倫教被逐出三千州大會,其宗主私德有虧,門下烏煙瘴氣,近來正是新舊交替宗門内亂的時候,這也是聶芸芝不急着去古倫教報到的原因之一。
聶芸芝道:“話是這麼說,但古倫教的醫者藥師們都是無辜的,他們有真才實學,勝過阆苑城醫者良多。要怪都怪那天淨山宗主。
“但凡宗門,哪能沒點龌龊事,她這般作為,讓所有古倫教弟子、長老甚至太上長老都跟着蒙羞,現在古倫教無辜弟子們都恨上天淨山了,都是她逞一時口舌之快惹的禍。
“咱們現在去雖然亂了點,但弟子、長老的位置空出來,栖畫哥哥你也有可能成為古倫教弟子的。”
許栖畫道:“在她之前,古倫教就已經亂了。”
或者說古倫教的亂就沒停過。
淩陌央也不是沒想過這些,宗門宗主更疊,弟子希望宗主退位,宗主不願讓位,門内重新洗牌,内亂不斷,可能還會面臨外患,所以說不出是機遇大些,還是危難大些。
聶芸芝眼裡浮現淚光,聲音也帶着些許哽咽:“栖畫哥哥是看不上古倫教嗎?我知道你以前是劍淵弟子,肯定是看不上古倫教這種小宗門的……”
許栖畫道:“是真的不用。”古倫教還真稱不上小宗門。
聶芸芝道:“栖畫哥哥還是去試試吧,你身負道傷,時日無多,必須盡快尋到好的醫師,古倫教醫者真的不錯……小路,你幫我勸勸栖畫哥哥。”
淩陌央道:“祝福尊重。”
許栖畫唇角的笑意愈濃。
聶芸芝頓時一梗,她原本存了炫耀的心思,想要對方主動示好,此刻卻有種被人看了笑話的羞恥。
都怪許栖畫!不就是去過趟劍淵嗎……居然跟她拿喬,還讓她在這小學徒面前丢人。
聶芸芝箍緊淩陌央的腿,淩陌央隻覺一股靈力貼着皮膚竄入她的身體,尖銳的劇痛傳來,她心念一動就能抹去,但她現在扮演的是個凡人,她一臉無語,很幹脆地:“啊!”
許栖畫道:“怎麼了?”
聶芸芝委屈:“是我弄疼你了嗎?我明明很小心的。”
淩陌央:“……”
淩陌央道:“要不我自己走?”
“那不行,你腳踝受傷了,若是自己走,骨頭長歪了,以後會成瘸子的。”話是這麼說,聶芸芝已經将她放了下來。
許栖畫道:“我來背吧。”
如果許栖畫堅持這樣,這學徒可以選擇不欠她人情,聶芸芝一隻手還搭在淩陌央的腿上,聞言并沒有松手。
阆苑城,聶家。
“襲殺失敗了?”
影子死士躬身跪地,一手扶膝,一手持劍撐地,為首的乃是位化形境大師,此刻卻連大氣都不敢喘。
聶晚風摔了杯子,卻依舊是儒雅之态,隻是嗓音很冷:“真是廢物!十六個人對付兩個人,其中一個還是個廢物,竟然還是沒要了那廢物的命?”
“小姐突然出現,我等怕被小姐瞧出破綻,也怕傷到小姐。”
影子死士首領深深埋下頭。
許栖畫此人,若不能一次摁死,怕是會橫生枝節……
聶晚風氣得跌坐在椅子上,許栖畫沒死,五行靈芝失之交臂。
那可是五行靈芝!價值上千上品靈石!平日難得一見!
聶晚風握緊扶手,臉上陰晴不定:“芸芝見多識廣,必然會想辦法拿回五行靈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