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栖畫拿起她翻看過的第一本《大荒經·花木篇卷一》,随口問:“千年苦木汁和百年苦木汁的區别?”
淩陌央道:“百年苦木汁,汁水漆黑,味道清甜,千年苦木汁,汁水清冽,無滋無味,前者有一千三百四十四種用途,後者五百二十三種用途,因為千年苦木汁煉制難度較大,以它為輔料或者主料,其他配藥的品級都很高,最低不差于五百年份。”
“還真是過目不忘。”
許栖畫撫掌而笑,贊歎連連。
不得不說,如果教書先生都這般不吝贊美,那天下學子雖不至于各個學富五車,但至少修習的興頭是十足的,淩陌央道:“可惜還是不會煉。”
許栖畫上了心,若是修士,理解了藥劑和藥理,就可以嘗試煉丹。
隻要能煉制出下品丹藥,就能成為一階煉藥師,到時别說醫館藥師,就是各大世家座上客,眼前這女子都當得,于修煉一道也能突飛猛進。
淩陌央下午的活是跑堂招待客人,空閑的時候,她持着托盤,若有所思。
她真要招攬許栖畫進天睛塔嗎?
倒不至于對方進了,她就會暴露。
而是這阆苑城之人知曉許栖畫字迹的人不在少數,天睛塔以其字為招牌,已經不是什麼秘密。等天睛塔大名宣揚開來,尋常人定會把許栖畫和天睛塔的關系連起來,但情報勢力一開始都是與各大世家、勢力對立的,這或許會給許栖畫帶來麻煩……
餘澈候在馬車邊,手裡拎着藥包,見許栖畫出來,忙迎了上去想要攙扶,但許栖畫似乎心情甚好,精神氣十足,自己上了馬車。餘澈把車夫的位置讓給陳鴉,自己鑽進車内。
許栖畫把手中沒吃完的馕轉送給了餘澈。
餘澈一言難盡道:“公子,要扔了嗎?”
許栖畫看了眼,揮了揮手……不知想到了什麼,他平複了一會,這才露出心平氣和的笑容,五内郁結也容易短壽。
餘澈道:“公子,這些是天睛塔給弟子修行的功法和術法目錄。”
許栖畫展開來,頓時眼前一亮:“不錯,的确是正經勢力。”
餘澈道:“此次天下醫館拍賣五行靈芝,也是天下醫館找天睛塔造的勢,消息在一上午傳遍全城,這天睛塔雖是新建,卻上下齊心,它起勢如此之猛,背後之人必定不俗。”
許栖畫原本不太在意:“且看着吧。”加入天睛塔就有靈石,雖然不多,但積攢起來……現在天睛塔初建,正是廣招門徒的時候,入門十分輕易,可小醫師平日本就繁忙,不知道對兼任情報一道有沒有興緻。
餘澈沒忍住:“公子為何要對一個醫館小學徒這麼好,難道真盼着她學成後為公子治傷嗎?”
許栖畫嘴角漾起笑意,歎道:“慧悟法師說要行善積德,但日行一善太難了,不如緊着一人。”
翌日,天下醫館包下了整個鳳霄樓,五層高的鳳霄樓上高朋滿座,進出的都是阆苑城頭面人物,有的是為買五行靈芝而來,有的則是專程來看熱鬧。
許家的車隊剛到,便看到了挂有穆家、聶家、孫家等世家家徽旗幟的馬車停在那裡。
“裡邊請。”夥計們在門口迎賓,都笑容滿面。
這時,一隊身着黑色勁裝的不速之客,來到鳳霄樓門口,左右的百姓都被他們腰上系着的令牌吸引了注意。
“天睛塔。”
“西巷裡原來開客棧的那間鋪子,是不是叫天睛塔。”
“看起來不是尋常鋪子。”
“那令牌不同尋常,衣袍卻很普通……這天睛塔怕不是世家的爪牙?”
趙莽猛地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裴明月拍了下他的肩,門主說了法袍之後才會做好,不必輕易被人策動。
被盯的男子渾身汗毛倒豎,僵在那裡,臉皮發白,趙莽收斂了怒容,帶着豪邁的氣勢,跨入鳳霄樓大門。
“我怎麼覺得他們中有些人,看着有幾分眼熟……”有身着錦衣的富家公子狐疑道,總覺得好像在哪裡見過。
鳳霄樓内張燈結彩,各大城衆于各處落座。
及至巳時,天下醫館掌櫃姗姗來遲。
一身及地紅袍,金紋刺繡鑲邊,頭上繁複钗飾,珍珠碧玺串成的步搖随之晃動,腰間環佩發出悅耳的叮铛聲響,衣襟敞至肩頭,露出優越的鎖骨,越茯苓緩步踏入一樓中央高台上,這裡原本是舞女歌姬展現技藝的地方,此刻越茯苓站在那裡,瞬間吸引了四面八方幾乎所有的目光。
越茯苓環顧上下四周,面上帶着從容自如的笑容。
“這便是越、越傾城越掌櫃……”周遭為之傾倒,都說人如其名,風華絕代之類。
随她而來的還有兩位醫者,四位醫師學徒,淩陌央站在她身後不遠處,恨不得擡手擋住自己的臉,盡可能地收斂存在感,不為别的,主要太羞恥了。
尤其是耳邊傳來越茯苓壓抑着興奮的密語:“宗主,像嗎,像嗎……這般出場,不及宗主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