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許栖畫捏碎了傳送陣石,橫渡百裡,耗費僅有的靈力隐匿氣機,倒在石洞裡等死。
淩陌央看到地上他灑落的血迹。
聶芸芝揭下兜帽,收集了下地上的血,淩陌央的呼吸有刹那的凝滞。
這是為了詛咒!?
詛咒需要三日才能生效,如果在三日内斬斷詛咒,同樣能讓施術者付出代價。
許栖畫沒有直接說是聶芸芝幹的,為什麼?
淩陌央表情極冷,心念溝通衆生鏡,畫面變成聶芸芝回家後的情景。
亮堂的書房,一應擺設名貴典雅,聶芸芝坐在太師椅上,閉目養神,調息愈傷,眉頭微微皺動,霍然睜眼,滿是戾氣。
聶晚風弓着身子站在她身前,平視她的眼睛,輕聲細語地詢問:“兒啊,劍淵弟子有沒有合眼緣的?爹幫你去請……”
聶芸芝眼裡盛着寒芒和亢奮,舔了下殷紅的唇,輕咬了下,道:“不必。”
聶晚風見她的表情,似乎不像什麼事也沒有的樣子,小心翼翼地問:“你和那位陸迩公子不是走得很近麼?”
聶芸芝不耐地道:“隻是走走而已。”
不等聶晚風再開口,聶芸芝換上笑臉,道:“爹,死士借我,我想殺幾個人。”
淩陌央再往前追溯,便是聶芸芝與她對戰的情景,接着是在化境之中,她一直和陸迩在一起,淩陌央頓時表情古怪。
許栖畫遇襲的時候,聶芸芝正和陸迩搶奪妖丹。
不是聶芸芝?
确實,如果聶芸芝擁有能洞穿許栖畫肉身防禦的法器,不至于在對付她的時候卻不用,在她持着樹枝近身的時候,如果對方手裡有高品級的匕首,也不至于腹背受敵。
淩陌央将畫面調轉到那身披鬥篷的“聶芸芝”身上。
想要看她之後的行動,卻隻看到她将血收集起來,繼而捏碎陣石離開,再就如泥牛入大海,消失無蹤。
淩陌央既看不到她是怎麼來的,也不知道她去哪兒了。
衆生鏡也并非全知全能,如果改變容貌,除非知道是誰,否則沒法追蹤和窺探。不過這也有個好處,一查就知道模樣是假的。
究竟是誰。
淩陌央看了兩個時辰,将入伏妖化境的劍淵弟子,五華派弟子,珠山弟子,各大世家子弟,甚至聽塵,挨個看了一遍,沒有找到那個襲殺許栖畫的人的身影。
能化形成聶芸芝的樣子不被察覺,那人的修為至少是化形境。
還有誰?
淩陌央又看了下阆苑城各大世家家主這一日的行蹤,依舊一無所獲。
所以許栖畫沒說是聶芸芝傷的他,以他的敏銳,他應該知道了那不是聶芸芝。此前淩陌央對聶芸芝了解不多,确實,仔細看那人走路姿勢,肩膀和胯骨是刻闆的一前一後擺動,而不是女子般的婀娜多姿上下起伏。
看起來倒像是個男子。
這人絕不是聶芸芝。
也不是劍淵弟子中的任何一個,淩陌央甚至還看了自己名冊上要請的劍淵之人,同樣沒有眉目。
對方既然拿走了許栖畫的血,很可能是要行詛咒之事,得找個機會,給許栖畫把血咒解了。
許家望竹園,許栖畫泡在浴桶中,水中盡是藥材,騰騰熱氣上浮,白皙的胸膛若隐若現,他悠心地泡着藥浴,額上一層薄汗,顯得肌膚晶瑩,睜着眼,眸光熠熠,心潮難以平靜。
突然,眼前多了一道青光。
化作大胖娃娃的淬木妖懸在他面前。
“你怎麼來了?”許栖畫問。
青光坐到他的肩上,伸出一隻胖胖的三角錐似的手,戳了戳他的鎖骨。
許栖畫從旁邊的盒子裡,拿出靈參來,熟練地喂給它吃。
青光娃娃幾口吃完,許栖畫又拿出一株。
許栖畫道:“你以後也可以來,我還是會喂靈藥給你吃。”
許栖畫點了下它的腦袋,道:“但不要被你主人發現了。”
第二日,肆掠阆苑城三月有餘的妖邪是淬木妖,而且被天下醫館學徒所得的消息便傳播開來。
淬木妖能吞食藥材孕育妖丹,幼年淬木妖隻能吃人參和靈芝,孕育出的妖丹隻有益處沒有害處,便出現了煉藥師收購妖丹的消息。
天下醫館更是門庭若市。
淩陌央不會行醫開方,但那些在别處或者在天下醫館開了藥方的世家大族之人,都想借她的淬木妖來煉制丹藥,百倍藥效,無人不心動。
來人實在太多,越茯苓怕宗主太操勞,絕大多數都給攔了下來,淩陌央隻道淬木妖孕育妖丹需要時間,一日最多兩副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