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件發生前一天。

“哎呀悟君、早啊！”太宰的臉上泛起不正常的舒心微笑，“你快來看——我好像、終于成功進入黃泉比良坂了！”

太宰的脖子正牢牢地套在用繃帶紮起的圓環裡。他以一種扭曲的姿态吊在樹上，面孔顯然被勒得不正常地泛紅了。即使這樣，他也依然拼命使勁地扭動着肢體，誇張地手舞足蹈着：“悟君，我看見——咳咳、冥河了……！”

似乎是被繃帶勒得喘不上氣了，太宰的眼睛沒有焦點，瞳孔輕微地抽搐着。

下一秒，他終于昏了過去。

“我說，”五條戳了戳暈在地上的太宰，“既然醒了就快點起來啊。”

青年發出一聲微弱的呻吟。

五條蹲在他邊上，翻了翻方才太宰掉落的《完全自殺手冊》——那一頁的标題正好寫着《與樹共死：上吊美學》這種反人類的文字。

原來如此，五條合上書：“再不起來就把它丢掉咯。”

回應他的，是太宰如同詐屍般驟然直起的身子，以及他完全恢複活力的嚷嚷：“做什麼啊悟君，不許玷污我心愛的人生導師啊！”

“原來是人生導師？”

“就是說啊。如果不是悟君把我弄下來，我絕對、絕對已經到達黃泉之國了哦！酒肉的清香我剛剛可是已經完全聞到了！”

五條把書本啪地一聲按在太宰身前。

“那還真是不好意思，”五條挑了挑眉，“在去到黃泉國前，有工作要先完成哦？”

太宰治沒精打采地伸出手：“所以是？”

“總之先配合我一下。”

五條握住了青年纏滿繃帶的手。

“然後呢。”

“啊、錯了錯了，重來。”五條似乎在琢磨着什麼，“治先不要動。”

太宰垂下眼睛。他看着五條将指尖搭在了他的掌心。

“有什麼感覺？”

“嗚哇、什麼糟糕的問題啊！”太宰像是受到驚吓一般跳了起來，“先說好，我對男人完全沒興趣。”

五條也跟着垮起臉：“話說——自戀也要有個限度吧。”他看起來很不爽，“再說，偉大的五條老師也完全不是你這種類型的取向。”

二人默契地對視了幾秒、又同時默契地移開視線了。

太宰嘟囔着抓了抓本就很蓬松的頭發，“要說感覺……像是碰到了什麼吧。”

“那是你與我之間的「無限」。”

“啊。之前在校長和七海他們面前試過的那個吧。”

“稍微有點不一樣。”五條想了想，“治的術式發動到成功大概需要一秒的時間。在我的無下限即将被你無效化的那零點幾秒裡，我試着抵抗了一下。”

“哦？”太宰擡起一隻眼睛。

“大概來說的話……有點類似于往外推吧。”五條悟說，“你知道我的術式原理吧？「對空間和時間進行無限切割」，因此不管是怎樣的攻擊，都會被不斷地細分、減速，最終無法碰到我。”

“所以？”

“所以我試着調整了一下切割頻率和密度。這就像是治的「無效化」接近我的過程中，被增加了一層層的阻力。”

“是嗎。”太宰低頭看向兩人再度重合的雙手：“說實話，感覺起來沒什麼區别。”

“因為隻有0.5秒，”五條露出那種遺憾的表情，“是我目前能争取到的最大時間了。”

“隻是為了術式被延遲半秒無效嗎？”

“别小瞧這半秒哦，治。”五條微微一笑，“普通人的極限反應時間大概是0.2~0.3秒。即使是我，想要在被治無效化之前反應過來并且有效調整術式的時間也很短暫。”

“零點五秒，已經足夠讓我察覺到你的意圖、并且做出反應了。”

太宰拍了拍手：“真了不起啊。”他的視線探究地落在五條臉上，霎時間仿佛有一種冰冷的、銳利的光芒在他眼底劃過：“悟君是害怕我成為你的威脅？”

“害怕？”五條看上去很不以為然：“隻是考慮一下極端情況的發生啦。”

“而且——”很沒距離感的大貓忽地一下蹭上來勾住他的肩膀，“我對治這個人，非常感興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