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點38分,澀谷之光大廈地下三層,空氣裡充斥着一股燥熱而壓抑的味道。
被詛咒吸進室内的非術師們人頭攢動,密密麻麻地擠挨成無數黑點。人們茫然的面龐在暗淡的應急電源下顯得愈發蒼白。呼吸聲、低語聲、不時的驚叫聲混雜在一起,形成某種沉悶嘈雜的背景音。
有個身形瘦削的青年在人群中奮力擠動,有那麼一個瞬間他下意識擡起頭:頭頂約莫地下一層的位置,靠着中心圈的圍欄上蹲坐着一個裝扮奇特的男人。不過,這在人人都打扮各異的萬聖節裡并不是多麼值得驚訝的事。對于此人蹲在高空中的扶手上這一危險舉動,青年在心裡将其歸類為某個過于投入的萬聖節狂熱者,可接下來真正讓他駭然叫出聲的是——
眼前這名戴着眼罩的白發男人,居然輕描淡寫地從高懸的玻璃圍欄邊緣一躍而下了。
底下頓時嘩然一片,“哇靠,那人在搞什麼?”“是萬聖活動嗎?”“奇怪,他為什麼能在空中走路啊?”“莫非是雜技表演?!”諸如此類的驚呼此起彼伏。
然而無論旁觀者怎樣的錯愕,這位沒有配備任何安全措施的男人卻始終在空中如履平地。僅在數秒之間,他已經徑直從地下一層來到了地下五層的地鐵站台。
20點40分,東京地鐵澀谷站B5F,副都心線站台。
五條悟穩穩地落在地鐵軌道線上。
沿着漆黑的鐵軌往前看,在他幾尺距離之外的、兩隻面孔熟悉的特級咒靈正站在那兒等他。
“喲。”五條悟朗聲一笑,“又是你們啊。趕着上來送死嗎?”
*
[過去已久的某個時間,某場未知地點發生的談話]
“喂。真人被那個突然冒出來的人類殺了……”特級咒靈睜着向外凸起的獨眼,那與平時相比過沉的語氣顯而易見地暴露了他此刻的糟糕情緒,“你倒是說點什麼啊?”
“哎呀,計劃中途出現變故也是沒辦法的事。”
“你這家夥——”漏瑚咬牙切齒。
“别着急嘛。”羂索微微一笑,“像眼前這種可能發生的情況,B計劃不正是為此準備的嗎?”
“你是說……”
“沒錯。為了徹底捕獲五條悟這樣特殊的獵物,想要走正面手段尋常地去打敗他幾乎是不可能的。無論多強的術師,在他面前都是累贅。那麼就用更弱的、那些需要被保護的非術師将他包圍。雖然改造人的道路行不通讓我很遺憾,但就現狀而言,三浦的術式同樣具備類似的效果。也正是因此,我布下了這個萬無一失的局。”
“啧。一定得和這些該死的咒術師合作嗎?”
“他們已經稱不上算咒術師了吧?”羂索說,“親眼目睹過母親被咒術師殺害,對咒術師的仇恨已經深入骨髓……完全堕落成詛咒師了。”他又是一笑,“而這滔天的仇恨,卻因為五條悟的誕生隻能在暗地裡給咒術師使點小絆子——憋屈了這麼多年,我隻是稍微煽動一下,他們就急不可耐地上鈎了。”
“你……”
“雖然是人類,但現階段我們的目标都是一緻的不是嗎?”
漏瑚沉默下來。過了一會兒,“你的意思是說,等封印五條悟的目的達成,就把他們——”
“這是我的初步設想。”羂索意味深長道,“不過,說不準其實不需要等到封印結束呢。”
……
“五條悟,你搞錯了一點——”
火山頭形狀的特級咒靈杵着拐杖,沖他咧開笑容。
地鐵站台正上方,粗壯的藤蔓盤繞伸展,無數條樹枝宛如巨蛇般蜿蜒攀爬,密密麻麻地覆蓋住了頭頂巨大的天窗。原先寬敞的建築内此刻堆擠滿了不安的人群,白熾燈微弱的光源在被封死的密閉空間裡顯得相當不值一提。
下一秒,他與花禦同時出現在了五條悟眼前。咒力在兩人拳頭上燃起一陣不詳的光,直直地沖向五條悟。方才悠哉遊哉站在原地的六眼術師,終于像是感到一絲有趣般揚起眉毛。
“領域展延!”
漏瑚的聲音和花禦重合在一起,暴漲的攻擊穿過無下限術式的屏障,愈發地逼近五條悟。他直直盯着這名向來難以近身的最強,倍感快意地大聲道:
“——今天,需要擔心的,是你自己的性命啊!”
*
“使用領域展延将自身包裹,能夠有效地中和術式。五條悟的無下限也不例外,”羂索吹了口手裡的玩具泡泡,“這樣一來,你們就能對他造成一定的傷害。”
“如果五條悟同樣放出其他術式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