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多識廣的父親,都對三奶奶贊不絕口,三奶奶果然不是普通的貴婦人。
他好奇的問:“可是,三奶奶一開始就想趁着這次糧價上漲賺錢,如今糧價上漲,她卻反而又不漲價了,兒子有些看不懂了。”
吳父笑:“這其中有兩個原因,其一,這三奶奶一定還知道其他消息。”吳父以為,秦玉君手裡掌握比别人更快的消息渠道,所以她能提前預測糧價漲跌。
見小兒子依舊懵懂不懂,他解釋:“你以為自古以來,官商為何要勾結?就是商人要通過當官的知道消息,有時候誰能夠先于别人知道消息,就搶占了先機,若是為父猜得沒錯,這位三奶奶有不同别人的消息渠道,才能準确預測這次糧價上漲,既然可以預測糧價上漲,自然也能預測糧價何時下跌。”
“這,這不可能吧。”但想想三奶奶知道糧食漲價的時間,知道糧食跌價的時間也不是沒可能。
“有什麼不可能,上面的消息自然是上面人先知道。”
三奶奶是承恩侯府的人,承恩侯府這些年雖然落寞,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再落寞也比他們這些升鬥小民知道得多。
知道些别人不知道的事情何足為奇,她通過得到的消息判斷糧食漲跌,再正常不過。
“那第二點呢?”
吳父道:“你想,市面上大的糧食商人為了賣高價,直接不賣米,小的糧食店雖賣米,但是價格卻成番成番的漲,唯有你們的店可以買到糧食,再加上你們的價格穩定在一定的基礎上,你說這些人是不是會都去你們店買,這一來二去的,不久積累了好口碑和客源,以後,糧價回歸正常,他們總有再去你們店買米的。”
吳進終于明白,三奶奶這是放棄一定的盈利,為米店今後發展做長遠打算:“沒想到這三奶奶能夠走一步看三步。”
但他又想到一個問題:“隻是若這樣下去,恐怕我們的米店那點米也不夠賣,最後也隻能關門大吉的份兒。”
吳父捏着胡須想了想:“這樣,趁着糧價剛開始漲,為父呢借你點錢,你再去進米,但也不要貪多,我猜這米價漲不了多久,能夠支撐你們店一直有米可賣就行。
你們呢也不要誰要多少就賣多少,限量供應,保證每個人都能夠買到足以支撐一段時日的米就可,優先賣給那些本地的住戶。”
嚴州洪澇的事情,朝廷尚且還不知道,倒是京城先鬧鬧得沸沸揚揚,糧食價格更是因此瘋漲。
許不棄的密信裴玄度已看過,明明洪澇已經得到控制,而京城卻謠言四起。劉允除了那封告狀的奏折後再無消息。
“衆愛卿,說說吧,這是怎麼回事。”裴玄度心中氣急,面上卻不動聲色。
他已十分确定,京城米價上漲之事,和瑞王以及裴昌脫不了幹系。
那夢中的确有米價上漲的事,可是比起嚴州洪澇,導緻之後一年嚴州顆粒無收,京城米價上漲的事情在合理範圍内,他把所有注意力放在嚴州洪澇上,沒想到嚴州洪澇被他提前遏制,瑞王便從糧價上動手。
真是一環扣一環,從嚴州洪澇,再到京城謠言,然後米價上漲。
而京城的糧食商人中,必有和瑞王勾結之人,否則短短幾天,糧食價格就翻了一番。
瑞王真是算無遺策,嚴州是不洪澇也要洪澇!
大殿下,大臣們個個低着頭不出聲,這些人拿着朝廷的俸祿,卻不能為朝廷辦事。
想必這些人家中囤着大量的糧食,他們吃飽了,哪管百姓死活!
“怎麼,你們自己吃飽喝足了,就不管百姓死活了?”
衆臣跪下:“陛下贖罪,臣等不敢。”
“哼,滿朝文武,沒有一個人有辦法抑制糧價?”
兵部尚書鄧忠左右看了看,無人發聲。
哼,要不說百無一用是書生呢,這些書呆子,平時哇啦哇啦在皇上娶幾個老婆,生幾個孩子,征稅合不合理那等細枝末節上叫嚣,關鍵時刻卻都是啞巴。
這種事情,還是要重拳出擊:“陛下,臣認為就應該将那些個哄擡物價的商人都抓了、砍了,以儆效尤,這樣其他人就不敢這樣學他們漲價了。”
工部尚書卻道:“這萬萬不可,治标不治本,以後誰還敢來大燕生意,此舉不僅抑制不住糧價,反而讓糧價暴漲。”
“那你有何高見,剛才屁都不放一個,現在我給陛下建言,你又放屁。”
“鄧忠,你,你粗俗!”
“老子帶兵打仗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裡蹲在拉屎呢。”
禦史大夫看了兩人一眼:“這是在大殿上,兩位還是注意言行舉止吧。”
鄧忠想連謝祖亮一起罵,但見上頭皇上臉色如黑雲,算了不跟這倔驢一般的謝祖亮一般見識,被他纏上也很麻煩。
工部尚書想了想,道:“不若由朝廷出面,從其他地方進了米,再低價賣出去,這樣那些糧食商人手裡的米賣不出去,自然就降價了。”
“皇上,要是這樣,恐怕國庫今年的庫銀不夠支撐啊。”顫巍巍的聲音在角落響起。
瑟瑟發抖的戶部侍郎知道,今日他不說話,來日被斬的就該輪到他了。
戶部因戶部侍郎被關押正在調查,戶部尚書如今也因為戶部侍郎涉嫌貪污,被停職在家等待調查。
皇上又沒有新的任命,他一個小小的戶部侍郎平日根本沒資格參加早朝,在他的上司們都出事的情況下,他被提溜上來參加早朝,名不正言不順。
他本隻求安穩度過,之後新的戶部尚書上任,他就能功成身退了。
誰知今日卻出了這樣的事,他要是再裝死,恐怕會死在他那兩位上司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