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玄度看了一眼兩眼放光的魏邕,這老家夥嘴上說得好聽,要真有機會見羅定踩下去,他是第一個沖在前頭的,“盯住羅定,一絲一毫的細節都不要放過。”
聽完皇上的話,再看馬車上皇上陰沉的臉,他猛然驚出一身冷汗,“您懷疑羅定他是瑞王的……”若真是這樣,那瑞王勢力簡直無孔不入!
他立即跪在馬車裡,“老奴該死,居然沒發現羅定是瑞王的人,陛下放心,老奴定讓羅定這小子現出原形。”
裴玄度卻有其他的想法,“不必,你隻要盯緊他,朕要知道他是如何和瑞王的人聯系的,通過何種方式聯系,留着他說不定今後有大用處。”
自己的好皇叔既然給自己送上如此大的禮,他不好好利用,豈不是太對不起他的一番苦心了。
“老奴明白。”
馬車駛過大街,前方吵吵嚷嚷。
“前面在吵什麼。”裴玄度問。
魏邕打開窗戶看了看,“陛下似乎是一家米店,那米店門口都堵着人,瞧着,是百姓搶着買米吵起來。”
“停車。”
裴玄度下了車,不遠處寫着秦氏米店招牌的小店門口,擠着人。
那掌櫃的擦着汗,在解釋什麼,魏邕穿着常服跑上前打聽。
魏邕好不容易擠進人群,聽見年輕的掌櫃對着來門口的人說:“大家,今日米限量供應,昨日已經來買過的莫要再來了。”
“哎,這位掌櫃的,你們開門不就是做生意的,怎麼還限量供應啊,生意還做不做了。”
吳進好脾氣的解釋:“大家也知道,如今京城糧價大漲,小店剛開業沒多久,東家本着誠信經營,比其他店價錢便宜很多,小店小本經營,隻能足夠解大家燃眉之急,還請諸位見諒。”
“這位客官,我記得昨日你已經在小店買了足夠一家五口吃三個月的糧食,您多買了,其他真需要的客人便買不到了。”
那人蠻橫:“開門做生意居然還有趕客人的,豈有此意,今日這米我是買定了!”
“這就不講理了,你買完了我們還買什麼,再說人家掌櫃的都說了,你都買了那麼多的米了,怎麼還要買,難道想從這裡低買,再高賣出去嗎。”
“就是,就是。”
人群又激動起來。
吳進沒想到遇見這樣不講理的人 ,但開門做生意,他也不想得罪人,“各位,各位靜一靜,我們東家說了,眼下京城的米價暴漲,但這也是一時的,皇上、朝廷不會坐視不理,大家要是現在買多了,到時糧價又下跌,豈不是虧了。”
“這個掌櫃說得有些道理。”
“誰說的,你看京城其他幾家大的糧食店,現在門都不開,就等着漲價,這京城糧價一時半會是降不下來的。”那人笃定的說。
“對啊,對啊,以後糧價隻會一日高過一日,掌櫃的你這米到底還賣不賣,不賣我上别家去了。”
吳進看着這些搶購米的人無論如何聽不進勸說,這幾日全京城的米價都在漲,連他心中也懷疑,這米價真的會回落到正常的價格嗎。
米價已經上漲的事情已經這樣大了,卻沒見官府有什麼作為。
吳進心中開始動搖,眼看大米價格越來越高,再這樣下去,他們倉庫的那點米也不夠賣的。
但是想到六奶奶和他爹的話,他穩住語氣道:“米要賣,但還是和之前一樣,限量供應,住在西市附近的主顧優先,請大家來此登記。”
弄明白了來龍去脈,魏邕才又從人堆中擠出去将這秦氏米店掌櫃說的話回禀了皇上。
“陛下,這店雖小,但是東家倒是個眼光長遠的,京城還是有頭腦清醒之人的。”
“朕隻怕頭腦清醒人少,你派人跟着那個鬧事的人,看看這些高價賣糧的人背後是不是有人指使。”
“是。”
裴玄度就近找了一家酒樓,從這酒樓看去,可以看到這條街的情況,秦氏米店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很快,羅定帶着調查的結果回來複命:“公子,王家和李家和瑞王确實沒什麼勾結,可是陳家的女兒嫁給裴世子的一個門客。”
裴玄度沒看羅定,聽完羅定的話,不明意味的“哦”了一聲,“這麼說,陳家很可能瑞王勾結。”
羅定沒說話,有些話皇上并不需要他答。
“羅定,你去把陳家主事之人帶來,就說我有生意要和他做。”
羅定有些猶疑,他不知道皇上想用身份和陳家做生意,“不知皇上想以什麼身份和陳家……”
“便說我是,秦公子。”
“是。”羅定明白皇上的意思。
羅定來了又走,魏邕也來禀告:“公子,真是神機妙算,剛才讓人跟着那在秦氏米店鬧事的人,那人在秦氏米店沒買到米,又輾轉其他很多家店,而且他不是一個人,他手下還有一大幫人,這些人顯然有組織的去哄擡糧價,順便還在京中散播嚴州洪澇的事情。”
裴玄度想也不用想,這些人恐怕是裴昌找來的,這父子兩如今是一個在外,一個在内,配合得天衣無縫啊。
魏邕見皇上沉默不語,問:“皇上,如今京城人心浮動,再這樣下去可不行啊。”
魏邕也知道,糧價持續上漲,帶來的後果那是很嚴重的,可是皇上這兩日卻讓戶部等先按兵不動,他也不知道皇上到底要做什麼。
隻見皇上遠眺窗外,“魏邕你去找王家的主事,就說朕有生意要找他談,記住,支開羅定,并且一定要在陳家主事從我這裡出來後,帶着王家的人上來。”
“是,老奴明白了。”
“還有,讓工部的人放出消息,下個月皇宮要為了選秀從外面采購物資,讓京城這幾家人競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