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兩位感情很好嘛。”何月折笑着回應道。

袁央無奈地歎口氣，拍拍自己身上第13号的背，讓他趕緊起來。

“人偶在誕生初期的确是會比較依賴制作者的。”

袁央說完，就在何月折的示意下去廚房接了三杯水。

自己留下一杯後，他将其餘兩杯分别遞給了第13号和何月折。

何月折點點頭，接過水，表示理解：“更何況他體内還有你的部分人格？”

“是這樣。”已經誕生了将近8000天但依舊依賴制作者的第13号也跟着點點頭，裝作什麼也不知道的樣子窩在沙發上。

“你這次、不打算進遊戲了嗎？”袁央問道。

第13号左看看右看看，閉上嘴拿起遙控闆打開了電視。

何月折剛被凍了個激靈，對袁央接來的冰水不是很感興趣，端着水杯搖來搖去就是沒喝。

“是啊，不然怎麼能找到你。而且，你認識我嗎？”她指指自己。

“當然認識，”袁央往水杯裡又加了幾塊冰，毫無波瀾地回答，“我們不是鄰居嗎？”

“騙人是小狗哦。”何月折完全不信袁央的回答，她轉頭看向電視上由第13号點播的恐怖電影《小氣球》。

從第一面的“你還是找到這裡了”和日記本中“原主的鄰居有些眼熟，我或許認識一個和她很像的人”。

兩者結合，何月折推斷，袁央或許不認識唐柳，但他曾經一定認識一個“和她很像的人”。

“沒有。”袁央眼神很堅定。

“真的假的，”何月折露出一副驚訝的表情，“那我叫什麼？”

“......”

“哎呀？”何月折搖搖頭，兩人間陷入一陣詭異的沉默。

果然和自己猜測的沒錯！

第13号見兩人都被自己最心愛的恐怖電影吸引住，起身蹦蹦跳跳地去關了燈，整間房子頓時隻剩下電影的光芒還閃爍着。

“氣球，氣球，小氣球。”

“我有一個小氣球，你看見了嗎？你可以...幫我把它找回來嗎？”

七彩的、不同大小的氣球充斥在雪白的、沒有絲毫紋路的房間裡，氣球頭的小孩手裡正拉着一根氣球繩，看向屏幕外的觀衆。

第13号把手裡的遙控闆對向電視，在五花八門的屏幕裡，氣球爆炸的聲音不斷響起。

“不是這個顔色哦。”

“不是這個形狀哦。”

“不是這個大小哦。”

“我的小氣球，我的小氣球！謝謝你！”

[恭喜您成功通關！]

竟然連電影都做成可互動的了嗎？

“怎麼樣！我厲不厲害。”第13号又湊到袁央跟前，“你不在，我每次都隻能關着燈偷偷打，不然爺爺又要說我。”

他委屈巴巴地抱着袁央的胳膊：“你什麼時候才能陪我一起玩啊？爺爺真的好兇！”

“爺爺哪裡兇了？”袁央驚訝。

這個世界裡，父母不在身邊，爺爺又對他十分寬容。

而且也沒有什麼需要社交的地方，去哪裡、幹什麼都很方便，基本沒有限制。

但自從他開始制作人偶後，每一代人偶都會跟他抱怨“爺爺太兇”之類的話。

不過為了保證這個世界原主存在的唯一性，他一直把自己封在冰櫃裡，對這點倒是也無可奈何。

“爺爺總是說我爸爸那麼厲害，我卻一天到晚不幹事，簡直就是、就是......嗚嗚嗚嗚嗚嗚！”第13号說着說着哭了起來。

“......？”袁央變成石像定在原地。

原主的爺爺原來早就發現自己的身份了嗎？

……那他為什麼還對自己這麼好？

“你也覺得爺爺說的對嗎......”第13号淚眼汪汪地擡頭看他。

袁央沉默了半晌，沒理他，轉頭跟何月折說道：“如果不進遊戲的話，今天結束後這個循環就會結束，你還有什麼想問的可以現在問我。”

“你要和她講小秘密嗎？我不能聽嗎？”第13号問，“她會失憶的，你别和她說了，和我說吧！”

許久不見，袁央真是越來越覺得新制作的這個第13号人偶和自己現實世界裡制作的那款AI像了。

至于失憶......

無所謂吧？

“你不是有耳朵嗎？”袁央把他扒拉到一邊，“想聽的話順便拿你的本子記一下。”

“哦哦。”第13号聽話地把自己用來記循環的小本子又掏了出來，拿着筆準備好開始記錄。

“那我開始問了？”

何月折本來正津津有味地看着《小氣球》的後續精彩劇情，聽見兩人對話，隻好扭頭回問道。

“請。”

“你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自己的系統不在，何月折也不知道這種問題能不能問。反正它不在，就算不能問應該也沒有人會管。

袁央似乎已經料到了這個問題：“是的，或許你和我是一樣的人。”

“怎麼會，我隻是你任務中一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npc而已，”何月折笑笑，“畢竟你連我的‘名字’都不知道呢。”

“一般能說出這種話的，都不會是普通的npc吧。”袁央看向身邊手速飛快的少年，語速變得慢了些。

“好吧。第二個問題，你的任務是什麼？”

“通關《堅果》。”袁央也不多問，隻是如實回答着。

“第三個，為什麼日記中其他玩家都擁有循環的記憶，而現在的循環卻會失去記憶？”

“你應該也從日記裡看到了，在我本體所經曆的最後一個循環裡，遊戲中的所有玩家、都因為我而死掉了。”

“所以相應的，他們失去了關于循環的所有記憶。”

“也就是說，隻要在遊戲裡死去了，就會忘記有關循環的所有？”

“是的。”

何月折看着眼前異常平靜的袁央，實在無法将記憶裡那個總是害羞的少年和他匹配在一起。

“這也是因為，我不想讓他們再在循環裡痛苦了。”

“嗯，那麼、第四個問題，你為什麼要制作人偶？”

袁央看了認真記筆記的第13号一眼，開口：“和秦葉一樣。”

“嗯？”

“一開始，是為了讓人偶為我提供情緒價值，但後來我發現，他們對這些完全一竅不通。”

“我隻好把自己感性的那部分人格移到了人偶體内，結果它們都靠着那部分人格成長出了它們自己的完整人格。”

“……我的那部分就移不回來了。”

也多虧了這個世界科技的強大，不然袁央就算有想法也很難制作出這麼精良的人偶。

“沒關系，我會和你一直在一起的！”第13号擡頭，他顯然并不知道袁央的具體身份。

“......好。還有問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