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有人暈倒了!!!空閑的人手來幫幫忙啊!!!”
“——我天!!那邊怎麼有兩個無頭人??!不是不是!快來幫忙啊!!!”
“來了來了!!!”
“擔架來了!快讓開!!!”
……
……
……
真奇怪。
我為什麼會暈倒。
我為什麼會什麼也摸不到、什麼也看不到,就連我的耳朵,也什麼都聽不到了?
可更奇怪的是,為什麼會有那麼多人圍着我,她們想要救我嗎?
不對、不對呀!!!
我早就死了,不是嗎?!
從我來到這個平台的第一天起,我明明就知道了,這是一條通向死亡的道路!!
人會死、世界會死、就連我的存在,也會被抹去!!!
我明明已經那麼努力了,明明已經做得很好了!!
明明我已經把“我”的存在、把“何月折”的存在展示給大家看了!!
明明我已經獨立在原主的意識之外了!!!
明明我們已經成為了很好的朋友了啊!!!!
……可為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我還是看不到任何一點,關于“拯救”的可能性?!!!
是誰救了我?
我又要去救誰?
拯救又有什麼意義?……
我好像什麼也不知道了。
關于這裡,關于我,我好像已經什麼都不知道了。
我一直在遺忘,遺忘到我連自己來到這裡的目的都忘了。
——“活着,或許才是答案。”
啊,沒錯,“遺忘”隻是條導火索,而“活着”才是我需要找到的那個答案。
好吧,我承認,實際上,我對于“遺忘”這件事樂此不疲。
——甚至我願意效忠于它!
因為它無所不能。
如果你想問我為什麼會突然去思考這些,隻要你能看見我的靈魂,你就能知道答案。
一個千瘡百孔,一個殘疾的靈魂,它會永遠迫切地去尋找“存在的意義”。
所以何月折,你會活着、你必定活着、你永遠活着……
因為你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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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醒了。”女人溫和又冰冷的聲音在何月折耳旁響起。
那是錢蝶。
何月折眯着眼睛适應着房間内的光線,看向她,說道:“是呀,我醒了。”
“……楊金呢?”
“在那兒睡着。”
“這樣啊……我有些好奇,你能分得清楚我和嶽鈴嗎?”何月折問。
“因為我比較自私,我不希望被别人當作嶽鈴。”
“……我隻是、你的朋友。“錢蝶低着頭,她的手裡捧着一碗水,清澈得有些了無生機。
何月折點點頭,将她藏在衣服包裡的一朵幹花扔了進去,随後說道:“謝謝你,錢蝶。”
“以前我總是在想,像我這樣寄居在别人身體裡的,到底是該乖乖地扮演這個人,還是該以我自己的身份去和别人交涉。”
碗裡蕩起漣漪。
“但是,我真的很自私,我不想我因為扮演别人而失去了自我,所以……”
何月折歎口氣,看向了窗外。
繁花似錦中,人們惺惺相惜。
這還是她來到這個世界後,頭一次看見這麼美好溫馨的場景。
“你這才說了幾句話,就提到幾回‘自私’了?”
錢蝶說:“雖然我也并不認同兩個人共用一個身體,但聽你的意思,你會走的,對吧?”
“……是呀,等到這個世界毀滅了,任務完成,我就會一個人逃跑啦。”
“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抱歉。”
“但你一定要記住我哦,這樣以後我就能回來找你玩了。”
“好。”錢蝶擡起頭,目光堅毅,像個戰士,“我會記得你的,請你不要食言。”
“哼,怎麼搞得跟現在就要分開了一樣。我還要在這裡呆好久的,畢竟一個世界的毀滅隻靠我一個人,還是很麻煩的啦。”
何月折輕笑出聲,接過那碗水,小口小口地喝了起來。
錢蝶也笑着,搖了搖頭。
似乎是覺得氣氛有些沉重,她開口換了個話題:“小雨,你想知道我的真名嗎?”
“咦,錢蝶不是你真名嗎?”
“不是,錢蝶是我父母給我取的,現在其實用的很少了,大家一般都叫我……”
“砰——”
“錢壯實!你沒把她怎麼、樣、吧……”
“錢寶,裡面怎麼樣啊?”
門外。
錢豹手裡拿着鍋鏟和湯勺,背上是幹花幹草。他氣勢洶洶地踹開了門,而林季甯就站在他身後,面無表情地詢問他。
門内。
何月折正雙手捧着碗,有些呆呆地看向他們。一旁面色柔和的錢蝶聞聲也轉了過去,探頭看了眼林季甯。
四人對視。
“有、什麼!?肯定是有人謊報信息!我現在就去做掉它!!!”錢豹臉騰地紅了,他怒吼出聲,然後一溜煙地跑了。
“……沒打擾到你們吧?”林季甯小心翼翼從門背後探出頭,問道。
“打……”
“打擾到了。”何月折皺着眉頭,有些不悅地說。
“是、是嗎?對不起啊,我現在就走。”
“你膽子是越來越大了呀?”
何月折話音剛落,林季甯離開的腳步就陡然停下。
他轉過身,和何月折笑眯眯的眼睛對視。
“你……”林季甯走進房間,“是在兇我嗎?”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