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幹嘛不說話?”
“我隻是覺得,”何月折笑着摸了摸無名的腦袋,那頭黑發又變得淩亂,“你真的像個小孩子一樣呢。”
“滾滾滾,我年紀可比你大多了。”無名撇開何月折的手,往過山車方向走去。
“真的假的呀?”
“說了你也不會信的。”
“畢竟人類隻會相信自己想信的東西,你既然都這麼問了,我也不想再說。”
“你好聰明呀。”
“……”
“我認真的,沒有嘲諷你的意思。”
“安靜點,我現在心情不好。”
“哦,抱歉呀。”
“……沒在怪你。還有,快去給我買票。”
“咦?”何月折這才注意到過山車門口處莫名其妙多出的那個“售票亭”,“這什麼時候出現的?”
“陳述給我變出來的。幹嘛,你不樂意給我花錢嗎?”無名叉着腰,指了指售票亭,示意何月折趕緊。
何月折隻好點點頭,彎下中腿打開了那扇還蠕動着血腥觸須的售票口。
“你、你好。”她說。
狹小得隻有機器人兩個巴掌大的售票口,發黃卷曲的指甲長在觸須上,黏附在窗口擋闆上,被迫塞進了窗口和擋闆的狹縫間。
這指甲,似乎有些眼熟?
“噗嗤……噗嗤……”!!!
血肉爆破聲不斷響起,鼓鼓囊囊的狹縫緩緩歸于平靜。
一雙極白、極白,一雙近乎沒有顔色的眼珠從黑暗中冒了出來。
“你好……請問是……買票嗎?”眼珠晃了晃,一個向左一個向右,問道。
“呃。”
何月折看了眼離自己三米遠的無名,從兜裡拿了幾朵幹花,放在台面上,小聲說:“買一張,用這個支付,可以嗎?”
“唔……這是什麼?”
“花,可以吃,是鹹漿味的,好吃。”
“鹹漿……是什麼?不知道……但是……花……我還沒……見過……想要……可以……給我……”
“咳咳——!!”
何月折的中腿上忽然一沉,她僵硬地低頭看去,是無名,正擡着她那雙三白眼看着自己。
“一張票可不太夠,”無名從她裙子的包裡抓了一大把曲别針放在台面上,“還是說你們這過山車也賣親、子、票?”
“親子……票?……我和妹妹……還有……媽媽……爸爸……也可以……買……親子票……嗎?”
“你不就是賣票的嗎?自己拿票,還有員工價,為什麼不行?”無名問道。
“可是……他們……說……我很……醜……不能……出門……”
眼珠震動着,新長出來的指甲從兩側伸出,逐漸發黃,散發出糜爛的臭氣。
“遊樂園……不能去……會吓到别人……!”
“嘶,我好像認識你。”無名說。
曲别針在她手裡就像根橡皮筋,手指輕輕一動,就彈到了眼珠子上,發出“锃”的一聲脆響!
指甲被打裂開,那雙眼睛又重新展露了出來。
“不過我們那裡好像沒有遊樂園吧,你是怎麼知道的?”無名很疑惑。
“我們那裡”?
眼珠子上指甲隻要一長,就又是一根曲别針彈出。
“遊樂園……很好玩……我……好久……以前……妹妹……帶……我……去……玩……”
眼珠子說話的間隔越來越長,它好像很疲憊,不停地試圖用指甲遮住視線。
無名實在等不耐煩,伸手将眼珠子抓了出來,她語氣很兇地說道:“你到底賣不賣票給我們?!”
“别一天到晚犯困了,振作一點!!!”
“我……對不……起……我……可是……我……沒有……票……啊……”
長滿爛黃指甲的觸須幾乎是瞬間生長而出!
它們隔開了無名和眼珠子,而後化成泥水轟然落地!
“好啦,”何月折拍拍緊張地皺着小臉的無名,伸手在虛空中一捏,“你看,這不就是票嗎?”
“……你、從哪偷來的!?”
“這是它送給我們的呀,怎麼能說得上是偷呢?”
“伶牙俐齒。”無名抽了抽嘴角,拉起何月折的手腕,往過山車的入口處走,“記得跟他說謝謝。”
“知道知道。”
“多謝啦。”
何月折揚了揚手裡的兩張過山車門票,朝着那雙已經“自閉”了的眼珠笑道。
……
“好了,說說你都犯了什麼罪行吧。”
“我、我……哎呀——我們一定、一定要在過山車上說說說說說嗎?!”
“有什麼不行的,在哪不都一樣?”
“怎麼一樣了!!很吓人的呀!!!”
“……你恐高啊?”
“沒有……!!”
“呵呵,等你什麼時候說話聲音不抖了,我再相信你吧。”
“别、别呀……”
“那就說說看啊,你都做了什麼?”無名嗤笑兩聲。
她的頭發肆意飛揚着,随着風聲同樣呼嘯。
“……我沒做什麼吧。”何月折眯着眼睛,勉強把聲音恢複成了平靜。
“隻買一張票?”無名撩了撩頭發,說,“要不是我認識你,我都要以為你是想自己來體驗了。”
“你也知道這不可能嘛。”
“哼,還有,那兩張票到底是怎麼來的,你如實說。”
“哎呀!”
過山車上升過程中突然一個卡頓,吓得何月折還沒來得及回答,就一把按住了身旁無名的肩膀!
“你神經病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