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
“大人，大人！求求您高擡貴手，放過她們吧！！我願意提高月供，提高多少都可以，但求求您放過她們吧！！！”
“……”
“滾、滾進你的房子裡去，”魚潤發别過頭，淚水在她的眼眶裡打轉，她頭一次說話打了磕巴，“我不想再看見你。”
老李終于慢悠悠地擡起頭。
他皺巴巴的額頭上，血紅的痕迹聚集在一個點上。
——魚潤發這才發現，那門檻上竟然有個突出來幾厘米的釘子？！
血順着老李的臉流下來。
老李驚恐地用布滿灰塵的手擦掉，然後連滾帶爬地往房子裡爬去。
“老李，等等，你的額頭受傷了，我幫你看——”
“不用了大人！！！”
是老李的夫人。
“大人，您……求求您，放過我們吧！！！”
她也跪下來。
魚潤發伸出的手頓住。
少女搖搖頭，不可置信地往後連退數步。
她看着跪在門裡，已經六七十歲的兩位老人家，向着藥草街的深處拔腿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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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草街，街如其名，整條街上的住戶全都精通藥理，并且極擅長于治病救人。
魚潤發不怎麼喜歡這裡，但因為總是和人打架，她又不得不老往這裡跑。
在她的印象裡，藥草街每時每刻都萦繞着一股淡淡的藥草氣息，有時苦，有時甜。
但今天，她卻并沒有聞到任何藥草的氣息。
整條街上，隻有曝露在街道兩側的屍體的臭氣和房屋受損後留下來的灰撲撲的塵灰氣。
【人類】和【畸形種】的屍體雜糅在一起，被淩亂地丢在路旁，用破爛的草席和被單遮蓋。
家家戶戶都閉着門，在魚潤發走近想要敲門的時候，她甚至還能聽見裡面人們給門落上鎖，躲在門背後低低的啜泣聲。
敲門的手又一次地放下。
魚潤發擡起頭，看向天空中的兩輪【太陽】。
“……聽說【人類】隻要被【太陽】照到就會死，”她呢喃，“我現在、至少還算是半個【人類】吧？”
“哎，要是我不小心死在【太陽】下了，你可别怪我啊。”魚潤發看了眼背後的山忍冬，“不對啊，魚魚的，這怎麼多了一個【太陽】？”
“小姑娘，你一個人站在路中間念叨什麼呢？”
“念叨……魚魚的！！大娘你誰啊，怎麼站在别人身後一聲不吭的！！！？”
“我這不是說話了嗎？”老婦人滿臉慈祥，“小姑娘，我這就是看你老是碰壁，心想着能不能幫幫你呢。”
“看你這樣子，應該是不需要我幫忙了？”
“大娘你能救她？！”魚潤發頓時眼睛冒光，湊上前。
“嗯。”
“大娘，我剛剛就是被您吓到了！您也說了，我這四處碰壁的，我當然是非常非常需要您的幫助了！”
“嗯，這樣啊，那帶上你的朋友，跟我來吧。”
“好！”
……
“好、好好喝啊！”魚潤發捧着大娘給她泡的葉子水，喝了一杯又一杯，“大娘，您這水到底是用什麼泡的啊，就不能給我透露一下嘛？”
“哼哼，小姑娘，這可是我的獨家秘方，怎麼能随便就告訴你呢？”
“大娘，您就告訴我吧！我會殺魚，也知道人體器官的排布！我可以幫您解剖那些畸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
“行了小姑娘，這東西可不興亂說。”老婦人松開捂住魚潤發嘴的手，“過來看看吧。”
魚潤發走過去，看着床上已經渾身完好無損的少女，又看向一旁滿臉虛汗、面色慘白的老婦人。
她激動地抓住了老婦人的手：“神醫！您簡直是神醫！！竟然那麼重的傷都給她治好了！！！”
“哎哎夠了夠了，”老婦人抖了抖，把手抽了回去，“我喊你過來不是喊你來誇我的，我是要告訴你，她這傷還需要養護。”
“怎麼養護？”
“你看好了，這個粥，是要把這兩種東西加進去，然後熬制，熬制好了，再把你的血加進去，每隔十分鐘給她的傷口敷一次，每隔一個小時喂她喝一次。”
“這樣重複幾次，應該很快就能好了。”
“這也太麻煩了吧？”魚潤發往門口挪了挪，“就不能我把我朋友放在您這裡，您幫我照看着麼？”
“啊？可、可她不是你的朋友嗎？”
“是啊！”
“那、那你不親自照看她？”
“不啊！”
“那、那她萬一出了什麼事，怎麼辦？”
“……嗯，大娘您說的有道理，隻是我實在是有事要去忙，沒辦法留在這裡照顧她啊。”
“小姑娘，這正大戰着呢，你能有啥事啊？”
“啥事嘛？”魚潤發托着下巴想了想，“我也不知道，但我的腦子裡一直有個聲音在‘讓我離開這裡’。”
“小姑娘，你這玩笑開的就沒意思了啊……”
“我是說真的！大娘，我不是在開玩笑，是真的有個聲音一直在——”
“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又為什麼還要在這裡逗弄我？！！”
老婦人的身體突然一變，血管飛舞在【它】周圍，肉瞬間膨脹數十倍，直直抵在了魚潤發的眼前！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既然你故意耍我，那我也不等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魚魚的，【畸形種】？？！！！”
魚潤發反應迅速，她抱起床上的山忍冬，撿起桌上據說是能治傷的草和土灰，往門外沖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停下！！把你的身體給我！！！！！給我！！！！！！！！”
“不給不給！！！！我又不是傻子！！我幹嘛要把我的身體給一個【畸形種】！！！”
“給我！！！！給我！！！！！不給我你的身體！！！我會死的！！！！！”
“你死就死啊！！！跟我有什麼關系！！！！？”
“我們是同類！！！！你憑什麼不救我！！！？”
“魚的！！我就是不救你！！！”
“你太不善良了！！！！”
“【畸形種】都不善良啊！！！！”
“我就很善良啊！！！！”
“你不善良！！！”
“我善良！！！”
“你不善良！！！！”
“我善良！！！！”
“你不——你魚的！你家怎麼像個迷宮一樣！！我都跑了這麼久了怎麼還在原地！！！？”
“……咳咳咳！你一直在轉圈，當然還在原地了……”
“魚魚魚魚魚？？？誰在說話？？？？！”
“不善良的【畸形種】，見鬼了吧？！！！哈哈哈哈哈我勸你還是快點把你的身體給我吧！！！！”
“……是你背上的這個。”
“你醒了！？”魚潤發小聲問。
“對，聽我的，咳咳咳，往前直走。”
“不給！！！……好。”
“快給我！！！！！！”
“右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