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郁西想得是：她跑過來跑過去救人兩次，才吃人一點包子，說到吃苦，她就不信自己已經吃了這麼多苦了，還能苦到哪兒去？

最後郁西還是拍闆決定留下那一萬。

郁西腦子想着事情，沒注意到路上有不少人，在用眼神小心打量着她。

他們就算沒見過，也多多少少聽過，這個新來的保安。不要看她年輕，但脾氣不好惹，是個持刀砍人的狠角色。這麼個狠角色，居然提着禮品在小區步履不停，疑似去給人送禮，你說奇不奇怪？

林小娟急急忙忙跑掉的郁西，會再度上門，還提着自己老公昨天才送出去的禮品。

難道是自己惹她生氣了，所以才把昨天送的東西全都還回來，打算跟他們一家劃清界限？“不要！不要！”她擋在門口不讓人進屋。

郁西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什麼不要，你讓開我包子還沒吃完，你給我讓開！”

郁西話音剛落，面前的門砰地一下就關了，再打開林小娟端着郁西剛才吃剩的那盤包子，将它放到地上後，她砰地一下又把門關上了。

再加上對方那警惕的表情，讓郁西生出一種錯覺：自己仿佛是個上門讨飯的乞丐，主人雖然懷疑她的真實身份，不讓她進門，卻依舊好心地端出一些吃食。

不是！郁西哐哐敲門，“你開門啊！我是給錢呀，這錢你不要了？！”

“好幾萬呢！”

對方像是鐵了心，任她怎麼敲就是不開門。

郁西無奈隻好帶着那幾袋東西先離開，電梯門剛關上，一直躲在樓梯間的身影，也悄悄順着樓梯往上，消失在樓道。

……

黃色菊花從塑料袋中露出半截，一隻手把它抽了出來，郁西打開房門走進對面的房間，她撿起地上被踩髒的作業本，将它拍幹淨後，連同手裡的菊花一起放到了床上。

郁西看着角落裡的小桌，她前不久才在這上面，吃了她這段時間以來最豐盛的一頓飯。

視線在轉移到空落落的窗台，她還記得自己那晚自己莫名其妙被狙後，就是在那兒，她第一次砸碎人玻璃躲進來。

她看着那窗台心中竟然生出一絲感傷：這裡或許很快就會被房東收拾幹淨，又會有新的人搬到這裡，她很快就會有了鄰居。

慢慢地一切會重新回歸正常，她繼續上班讨生活，還會有人記得這對祖孫？或許會其他人記得她們，但又會記得多久呢？畢竟又不是自己的親人，等時間長了，人生被各種生活瑣碎之事填滿後，誰還會想起這兩個人？

她們的消失就像被抛進湖裡的石子，雖然短暫地在人們心裡泛起漣漪，但是很快就會回歸平靜。

郁西突然想到了自己，李奶奶和梁玉或許會有朋友同學記得她們，自己要是在這兒死了，大家都會以為消失的是，原本的、可憐的十八歲郁西，而不是她這個外來靈魂。

這麼一想，她好像是最可憐的？

不可能！原本的悲傷情緒一下就被打斷了，自己怎麼可能會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憐的人？她還有飯吃，有衣穿，身體健康沒毛病，怎麼也輪不到她這世界最可憐的人。

她大概是沒休息好，所以才會在這裡感傷春秋，郁西搖搖頭，準備回房間好好睡上一覺，好将這些悲傷的情緒甩掉。

沒成想，她一轉身就看見房間門口突然多了一老一少的身影，“我去！”郁西被吓得一個踉跄，“你……你們。”

等反應過來，她的眼眶一下就濕潤了，“你們……你們沒死？這太好了。”

她跑上前才發現，梁玉的胳膊上包着繃帶，“你的手臂咋啦？還有昨晚究竟是怎麼回事？”

“進去說。”李奶奶開口了。

等三人找了個地方坐下，李奶奶才心有餘悸地把昨晚的事說給郁西聽，“幸虧我們運氣好，碰到了兩個好心人，他們為了救我們祖孫倆，有一個人腿都斷了。”

兩個人？還有個人腿斷了？郁西一下想到了昨天晚上碰到的那兩人，“兩個男人？一個看起來瘦瘦高高的，令一個還戴着眼鏡？”

“你怎麼知道？”李奶奶有些驚訝。

“昨晚知道你們出事了，我回來了，但還是有些晚，等趕到房間你們已經出事了。”郁西說，“我聽見樓下有動靜，還以為是你們。”

“這大晚上的，你怎麼敢一個人出去？”李奶奶聽見郁西竟然一個人出去找她們，心裡既感動又心疼。

郁西拍了拍自己胸脯想讓對方放心，“沒事的，我可強了！不信你問妹妹。”，梁玉聞言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