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你這是要眼睜睜看着您孫子去死啊!”兒媳婦的哭訴,在錢婆子聽來不異于拿着刀子往她心窩上捅。
她眼淚瞬間就流下來,用拳頭不停地捶打着胸口,“我的天爺哎!我怎會想眼睜睜看着偉程去死呢?他可是我的寶貝孫子啊。要是可以,我都恨不得躺在那兒的人是我!”
錢婆子一頓哭鬧,病房一瞬間變得嘈雜無比。錢婆子兒子生怕到時候被人趕出醫院,趕緊上前安撫,“媽!媽!這是醫院我們小點聲,珍珍不是那個意思,我們就是想知道偉程到底是怎麼突然變成這樣的。”
“還能是什麼,都怪樓下那家人!”要不是那家男人抓着偉程不放手,她的寶貝孫子就不會變成現在這樣!錢婆子一時口快将心裡話說了出來,等反應過來她兒子已經抓着她的手腕怒氣沖沖地問道:“樓下哪家人?他們都偉程幹了什麼?”
“昨天晚上快天黑的時候,他家男人拽着偉程的手不讓他回家。“錢婆子摸着青黑的眼角低聲說,”我這臉也是他家女人打得。”
“太過分了!”在病床邊坐着的女人聽見婆婆這樣說,騰地一下從凳子上站起來,直接從口袋裡掏出了手機,嘴裡還不停嚷嚷着報警。在等待電話接通的時候,她有些埋怨地開口,“媽,這種事你怎麼不早說?”
“不能報警!”
“先别報警!”
母子倆默契地喊住女人,女人一臉不服,“為什麼不能報!?明知道夜晚危險,還拉着人不讓回家,這跟謀殺有什麼區别,這種人就應該被抓起來!”
“先不急這會兒。”男人目光如炬,“總要把事情問清才好報警。”
盡管女人十分不情願,但自家男人都這樣說了,再看看婆婆一臉心虛的表情,她最終還是挂掉了電話。
錢婆子不讓報警是因為心虛,她兒子不讓報警完全是出于對母親的了解。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母親是不肯吃虧的性格。平常要是受了一點委屈,立馬就大嗓門嚷開了。
可昨晚的事發生後,他媽竟然一聲不吭,忍到了現在,要說這其中沒有貓膩,他可不信!
“媽,你自己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别人甯願拉着偉程一塊兒死也不讓他回家,為什麼那家的女人要打你?你昨晚都已經回家了,為什麼又帶着偉程跑了出去?”
面對兒子一長串的質問,錢婆子一開始還些支支吾吾,眼神飄忽不定,最後幹脆破罐子破摔。
“我哪知道!是他們一家有病!非得把鑰匙放在家門口,非要多管閑事惹我大孫子生氣,還跟那個死保安有見不得人的交易。“
”兩次都不死,非得讓我去第三次,還把門口鑰匙藏起來,我要是早點把他家的門給打開,哪裡還有這麼多事。”錢婆子越說越激動,嘴角的笑容無限放大,嘴角的弧度像極了曾經出現在王凱傑家裡紙人,“對!都怪他們,他們要是沒那麼多事,我們就不會在樓梯間聽見奇怪的聲音。”
“嘻嘻。”病床上趙偉程适時發出尖細笑聲,讓現下詭異的氣氛,更上一層樓。
“聽~”錢婆子的聲音突然放緩,她指着床上的趙偉程,“就是這種笑聲。”
女人不可思議地看着自己丈夫,“媽,是不是瘋了?”
男人一下被這麼多信息量給幹懵了,他沒想到在他和珍珍不知道的時候,竟然發生了這麼多事,他媽竟然在天黑之前還偷偷帶着兒子出去,難怪醫院檢查不出來,一想到病床上昏迷不醒的兒子,他隻覺得自己的腦袋疼痛無比。
錢婆子沒有停止咒罵王凱傑一家,直到男人突然怒吼一聲,“夠了!”
這一聲直接讓錢婆子定在原地,像是一個木偶被人剪短了身上的線,失去了所有的行動。
“老公,你說怎麼辦啊?”
男人深呼吸幾口氣,怎麼辦?他怎麼知道怎麼辦?他想不明白,明知道天黑很危險,他媽還要帶着孩子出去?他嘴唇動了動,像是說了什麼。
女人沒太聽清,“老公,你說什麼?”
“操!”男人低聲罵了一句,似乎還不解氣,他一腳将腳邊的垃圾桶踢飛,“我說操!操!操!我真是服了!這都什麼破事!”
“砰!砰!砰!”三聲急促的敲門聲響起,叫病房裡的人全都看向了自己,戴着口罩的護士這才開口,“病房内請保持安靜,再大吵大鬧的,我就叫人了啊!”她指着被男人踢飛的垃圾桶,語氣冷漠,“垃圾收一下,垃圾桶被踢壞要賠錢。”說完她轉身離去,病房内一下變得無比安靜。
男人沉默地将倒在地上的垃圾重新踢進垃圾桶裡,等将垃圾桶重新擺放好後,男人突然說話了,“帶兒子出院。”他的語氣十分堅定。
在他收拾垃圾的功夫,他把他媽說的話又重新想了一遍:三次,在他媽第三次偷鑰匙開門的時候才被抓住,說明她至少成功了兩次。能在家門被打開的情況下,活過兩晚,這意味着什麼?那一家門是有本事的!
隻不過……
他看向了自家老媽,眼神裡帶着他未曾察覺的厭惡,他怎麼也不明白,他媽為什麼非要去得罪這樣的一家人。很快他又換了一副老實兒子的面孔,“媽,等會兒能不能救偉程就看您了。”
錢婆子剛才還被兒子突然發火給吓住了,現在看到兒子又恢複正常,又事關自己孫子,她一口就答應了下來,“好好好……隻要能救我孫子,你讓媽幹什麼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