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兒子兒媳死了還背上販毒的罪名,我每天去警察局門口,想求他們重新查一查這件事。他們進進出出,沒有一個人理我。直到有天在警察局門口一個老姐姐把我扶了起來。”
李奶奶的手顫抖着,“她告訴我沒用的,她觀察了我很多天。說她看見我就跟看見曾經的自己一樣。她說:我女兒老伴也是這樣,有一天突然開車沖到河裡淹死了。”
“她生前給自己買了巨額保險,收益人填的是我跟她爸。等我要求保險公司賠付時,她說我女兒是酒駕違反了賠付條件。當時警察調查這件案件時,說是意外。但自從保險公司說了這話後,警察那邊也跟着變了。說我女兒酒駕。”
李奶奶看着郁西, “你知道那位老姐姐跟我說什麼嗎?她說她女兒從小就酒精過敏。”
這……郁西沒想到那家公司玻璃門上冒着的黑氣,是這樣來的。為了那些賠償款,竟然串通警察往死人身上潑髒水。
“我就知道我兒子兒媳是無辜的!為了洗清他們身上的污名。我想着既然那些警察被收買了,我就往上一級告,結果所有消息都石沉大海。到最後我收到了一封信,他們讓我在做事之前,多想想自己的孫女。”
孫女?說得不就是……郁西的眼神落到一旁的梁玉身上,她低着頭郁西看不見她臉上的表情。但她從對方兩隻緊握的拳頭上,看出了梁玉對此事也是耿耿于懷。
“太過分了!”不僅往人身上潑髒水,還捂受害人家屬的嘴。難道就沒辦法了嗎?郁西心中想着,一隻手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臂。
李奶奶:“孩子,你要沒有非去不可的理由,就不要去那兒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
還去嗎?去!郁西原本是想弄清楚自己被綁架的事,現在又多了一條。但她肯定不能把自己真實的想法說出來。于是她看着李奶奶,在對方擔心的眼神裡搖了搖頭,“那我不去了。”
“好!好!好!”老人高興地連說了三聲好,“那我就放心了,像我們這些普通人,就這麼稀裡糊塗地活着吧。”她低下頭,又開始替郁西縫補起了褲子。
郁西心裡盤算着,趁着那個公司晚上沒人去那兒瞧瞧。
“這褲子補好了,小西你瞧瞧。”李奶奶将補好的褲子遞給郁西,等郁西接過來一看,這褲子從正面完全看不出被縫補的痕迹,
再翻開裡面一瞧,那整齊的針腳跟之前郁西自己縫的相比,那叫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她忍不住豎起大拇指感歎,“李奶奶,你真厲害!”
聽見誇贊,李奶奶的神情有些小驕傲,“那是……我兒子”她的聲音突然低下去,“小時候不知道多調皮,每次……補得可多了。”
剛才歡樂的氣氛,又沉重了幾分。
還是李奶奶主動說,“小西,你還有其他衣服要補的嗎?趁今天我幫你一塊兒補了。”
“哎呀,瞧你說的。”郁西做出生氣的模樣,“我又不是什麼皮猴,怎麼會把衣服都穿爛了。您手藝這麼好,我要是多看幾次,遲早把你這手藝偷走。”
“哈哈哈哈哈哈哈~”李奶奶樂得開懷大笑,“不用偷,你想學我直接就教給你。”
“到時候叫上小玉一起學,我們一起做您徒弟。”
縫完褲子郁西又在隔壁多坐了會兒,聊了會天才離開。今晚有事,郁西便提早來到了小區,她還沒進小區門,看到有一個眼熟的身影,單着一隻腳在保安亭周圍晃蕩。
她不想惹麻煩,就當作沒看見。保安亭内的同事一見她過來了,屁颠屁颠地拿起自己的東西提起下班。
郁西剛坐下,原先在保安亭外晃蕩的身影,拄着拐站到了門口。
這下郁西想忽視都不行了,她站起身在門内,居高臨下地看着面前的瘸腿男人,“你有事找我?你輪椅呢?”
路行點了點頭,“輪椅放家了,我有話想跟你說。 ”
郁西瞟了一眼對方打着石膏的腿,“話多嗎?”
路行:……
“還行?”
“那就不用進去說了吧?”
路行:“可以進去說。”
郁西:……
她腳步一挪,讓出一個身子讓對方進去,路行沒有立刻拄着拐杖進去,而是俯下身等他再站好,手裡多了兩箱牛奶。
“這是?”郁西疑惑地看着對方遞過來的牛奶。
路行解釋說:“謝禮,那天晚上你救了我。”
“不用了。”郁西說,“那天晚上你也救了我的……朋友。”要不是對方,郁西可能會再也看不見李奶奶和梁玉。一碼換一碼,他們倆可以算扯平了。要真算起來,郁西感覺自己有些欠對方的。郁西看着對方的腿,心虛地将眼神挪開。
路行聽完這話沒吭聲,而是輕輕一扔,将手裡的兩箱奶扔進了門裡。然後才拄着拐杖進了保安亭。
緊接着他坦然地坐到了保安亭内唯一的椅子上,郁西看見他坐到椅子上,也悄悄地松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