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一個男子大步走來,步履可說得上急切。月光映照下他左耳挂着的三四個銀環閃閃發亮,淺褐色碎發被風吹成了一朵向日葵,竟讓這個黑夜顯得亮堂。
秋草下意識想把李雪塬拉到身後,又覺得不妥,隻得站起來靜觀其變。
尹川澤,李雪塬所在小團體的一員。
這個男生一米八幾的個子,不比一樹矮多少,他的影子像塊黑布,輕易罩住了僵硬的李雪塬,右手蛇一樣抓住他的手腕:“我們都打算派搜查隊了……他們說你跳海了,結果隻是躲起來了嗎?”
尹川澤這時才把目光給到旁人,那個穿白大褂的最為可疑,但一見到他就退到幾米開外低眉順眼地裝鴕鳥,不像個有膽的。
反而是另一個女生還杵在原地盯着他,像條護食的狗。
尹川澤勾起唇角,拉着李雪塬就打算走:“債還沒還完呢,别想逃跑。你要是不想伺候宋大少爺,我就帶你回我家……”
“那要做到什麼份上才算結束?”
李雪塬沒法像釘子那樣紮根在原地,就由着他拖拽,卸掉全身力氣隻留下發聲這一功能。
“又要做到什麼時候?沒有死成是我的不對,你能不能松手,我現在就再跳一次。”
這不是用死來威脅,李雪塬不敢看秋草,他想了很久,若是還要回到那個别墅,他不如去死。
嘗到過正常的滋味,他沒法忍受了。
他的足尖蘸着血在沙上畫下一米長的劃痕,秋草看向李雪塬被海螺殼撬開的腳趾甲蓋,自己的腳趾也跟着一陣發疼。
“硬氣了啊你。”尹川澤眯起眼,掐住他的雙頰,“沒有第二次了,虧得我還心軟了一回,你不會再拿到鑰匙了。”
李雪塬閉上了眼,再張開時那雙一向清冷的眸子無法再聚焦:“想死又不止一個法子。”
尹川澤氣得把他砸在地上,準備把這人當作一個包袱,扛着就走:“我告訴你李雪塬,你知道精神病院是怎麼對待病人的嗎?真是給你長臉了……隻要我們還沒盡興,你想都不要想!”
“但他差點就死成了啊。”秋草踩住了他的手背,“是我把他救回來的。”
這位富家公子的手大概第一次親上鞋底,他總算給了秋草一個正眼,但那隻是發作的預告。
李雪塬掙紮起來,想把秋草往後推。
“你是什麼東西?”
尹川澤抽出手,力氣之大足以把秋草掀翻。但秋草早在他動手前縮回了腳,略略後退,剛好躲過掌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