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法确實可行。
一行人都征求意見般望向盛澤,卻見她擰眉不語。
小乖的翅膀也不過剛剛痊愈,擡頭看看這漫天的沙塵,她實在是舍不得。
隻是,為了大局着想,加上确實沒有更好的辦法,她隻能不情不願地點頭。
手臂一揚,蒼鷹嘩啦一聲竄向了天穹,在衆人頭頂盤旋一圈後消失不見。
盛澤臉色不是很好看,她淡聲道:“最多一個時辰。不管一個時辰内它找沒找到綠洲,我都會召它回來。”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着,尤其在炎熱到空氣都扭曲變形的午後,每一秒都像是一個世紀。
禦獸宗少女的拳頭越攥越緊,指甲慢慢嵌入掌心。
一個時辰過去了,蒼鷹并沒有回來。
她猛地站起身,對着天空吹出了一聲急促無比的哨音。
即便是對禦獸一竅不通的人,也能聽出她催促的有多急迫。
隻是她連着吹了三聲,天空中卻毫無回音。
靈獸與主人心靈相通,往日盛澤連口哨都不必吹,隻需一個心念便可将小乖召回。
隻是在沙海中,這種聯系變得極其微弱,她有時甚至覺得自己感知不到它了,才會在等待中越來越焦躁。
盛澤的面色瞬間變得灰敗,她腦海中無法遏制地構想起最壞的可能,想着想着便覺得腿軟了,脊柱都失去了支撐。
季璎扶住她,眼裡滿是關切:“别擔心,我陪你去找。”
“不行!!”李時聞言立即反對,“絕對不能走散!!”
大家都不知道蒼鷹如今在哪裡,一旦沙塵再次卷起,連原本的方位都會迷失。而且有許多修為較低的修士已經快要撐不住了,出現了中暑的迹象。
季璎和李時為此争執起來,言語針鋒間不相上下。
“我自己去找。”盛澤突然出聲,拉住了季璎的手,“我自己承擔後果。”
李時依舊是不認可的表情,卻見季璎回握了她,目光堅定:“我陪着你。”
這兩人都是心甘情願脫離隊伍,生死自負,旁人再不能說什麼。
李時懊惱不已,卻也隻能由着她們去。
隊裡減少兩人,剩下的人還得繼續往前走。好在最難熬的午後已經過去,現在沙漠裡的氣溫在逐漸降低。
“快看!那是不是綠洲!!”一名年輕男劍修激動地指着視野盡頭的綠意,喜出望外地喊道。
“真的!!真的是綠洲!!!”
疲倦垂頭的衆人聞言都猛地擡起了頭,不約而同發出驚喜的歡呼。
慕也見了那片悠然清爽的綠,也暗暗松了一口氣。
就在這時,隊伍裡突然傳出一聲慘叫:“啊!!”
“疼!好疼!!”
慕也轉過頭,見是一位音修。他突然跪倒在地,龇牙咧嘴地喊着疼,額頭上青筋暴起,顯然是忍受着莫大的痛楚。
“哪裡疼?”衆人為李時讓出一條道,這位專業的醫修快步上前查看他的傷勢。
“腳……腳踝這裡……”音修的鼻尖都滲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面色漲得通紅,在李時的手接觸到他的腳踝時發出了更尖利的慘叫,“啊啊啊——”
慕也仔細望去,隻見他的腳踝已經腫如發面饅頭,又紅又紫的顔色看着格外瘆人。
李時的眉頭皺得很緊,他輕輕一碰音修的皮膚,那一片便潰爛開,流出褐色的濃水。
他掏出布絹擦了擦手,在音修期盼又恐慌的目光中搖了搖頭:“這是毒。”
不僅是毒,還是巫毒,他解不了的那種。
“哪裡來的毒??”
李時的表情相當凝重:“蛇蟲鼠蟻之流的叮咬,總之接下來一定要萬般當心。”
“合歡宗是不是對巫毒有研究??季璎呢?讓她回來看看呀!!”音修的師妹已經紅了眼眶,害怕地扶着她師兄。
舒緬嘗試傳訊給季璎和盛澤,然而不知是沙海裡靈力阻滞還是她們倆遭遇了不測,半晌都沒有消息。
不知名毒物出沒,隊員失聯。隻需片刻,隊伍裡的氣氛便能從鬥志昂揚跌至人心惶惶。
事已至此,衆人隻能先去綠洲紮營再做他想。
男性修士輪流背起受傷中毒的音修,隊伍慢慢行至綠洲。
在惶恐不安的氛圍中,大家驚恐地發覺那音修身上的創口還在不斷擴大。
盛澤季璎毫無音訊,直到第二日天光乍破的時刻,滿身是傷的季璎才帶着瀕死昏迷的盛澤出現在了衆人面前。
一片死寂之中,季璎的淚水從眼眶滑落,她的聲音顫抖得不成調:“我們遇到了異化的沙蛇……盛澤她,她被咬了……”
…………
她在說什麼?
衆人的思維麻木地運轉着。
她的意思是,盛澤——禦獸宗最有前途的弟子,萬宗法會前三名的有力競争者,救不回來了嗎?
如果連她都如此,更何況是他們?
接連的打擊擊潰了不少修士的心神,營帳裡響起了低低的啜泣聲。
慕也心髒揪起,仍不忘給舒緬一個安撫的眼神,沒想到對方直接牽住了她的手。
舒緬的手掌溫暖幹燥,竟然意外地讓慕也洶湧的情緒平靜下來。
她有一個不好的猜測……她之前始終不敢确定,如今卻不得不信。
真是沒想到。
——沒想到這還隻是噩夢的起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