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頭到尾。
一切都隻是他一個人的事。
他對她一腔情意、汲汲營營,他自以為的獨占和偏愛,對她而言,也不過隻是一場“湊巧”——湊巧醒過來,湊巧下了場雨,湊巧嘴饞了化形,湊巧來了興緻想試一試雲雨。
他甚至想,不如趁這個機會,單刀直入地問個清楚,問問她對自己到底是個什麼想法。
但又怕問得太直白了,難免唐突逾矩——如果這個缺心眼的神仙心裡真的有“唐突”這種概念的話。
袁頌越想越郁結,隻能按住“水經注”的書頁,惡狠狠地翻到了下一個記号點,讓阿青照着配合自己。
他将她半個人壓在食案上,染着□□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她的表情,想要在這種極緻深入、極緻歡愉的情況下,從她的眼睛裡找到哪怕一絲一毫跟自己一樣的欲罷不能。
可阿青隻是學着書裡的動作很自然地将腿盤到他腰上,又開始好奇:“而且,我看脂批說,你們男子每一回在夢裡的時候,這樣那樣的人都是會換的,袁頌,你也是這樣的嗎?你在夢裡換過哪些人?”
袁頌抿着唇,額角的青筋把他腦袋都跳痛了,心煩意亂地伸手去捂她的唇,不準她再問這些亂七八糟的問題。
月色下,阿青露在外面的一雙眼睛跟黑葡萄似的,亮晶晶的。
袁頌捂她的時候,弄的力氣也發了狠。
阿青微微喘息,握住他手腕卻不掙紮,溫軟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撓他的腕骨,摁在掌心下的唇瓣也跟着親吻他的掌紋。
袁頌被她天真如幼獸般的啄吻親得差點把持不住,柔軟的微麻癢感順着他的血管經脈,洶湧地遍及他四肢百骸,手裡的力道不免就松了。
阿青脫了桎梏,仍不忘追問:“跟我說說嘛,這個秘密我保證不跟任何人講,我在這個府上又不認識别的什麼人,你不用同我不好意思的,你夢見過誰?說嘛說嘛說嘛!”
袁頌聽得心煩。
他捂不了她的嘴,也捂不上自己的耳朵。
隻能咬牙切齒地去吻她,将她沒心沒肺的誘哄咬進嘴裡。
“是一個笨蛋。”
袁頌的嘴唇堵着她,呼出來的氣音斷斷續續地,像是在回答她的問題,又像是真的在罵她“笨蛋”。
很是莫名其妙。
阿青不服氣被一個凡人看扁。
他越罵她越問。
刨根問底、打破砂鍋。
袁頌盯着她不斷張阖的唇,忽然像一條露出獠牙的蛇,伸出五指修長的手,虎口掰正她的下巴,不再給她任何說話的機會,落下的吻深深纏進她唇齒裡,握着她腰的手,也像蛇尾一樣摩挲、收緊、絞殺。
寂夜涼風如烈火烹油,煎燒五髒六腑,炙烤俗世七情。
可神女無心,徒留庸人自擾。
直到翻湧的熱浪将兩人淹沒。
袁頌将微潮的額頭抵在她頸項,于悸顫中平複呼吸,在阿青柔軟的抱怨聲裡,慢慢地、慢慢地、很慢慢地聽見自己無法見光的心跳。
我想的那個人是你。
從一開始就是你。
有且隻有一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