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州城,一處四方院。
雀不飛熟練的翻牆入戶,剛落地,就被兩把劍身橫在面前。
交手片刻,那雙胞胎兄弟看清是他,這才連忙收手。
“瞧你倆緊張的,我還能刺殺你們公子不成?”雀不飛整理了一下亂掉的衣襟。
折劍叉腰道:“你為什麼又不走正門,鬼鬼祟祟!”
雀不飛攤手道:“我走哪裡不是走,走正門還要多走一段路呢。”
“再說了,學輕功不就是為了飛檐走壁的。”
折劍說不過他,哼了一聲:“滿嘴歪理!”
雀不飛不跟小孩計較,于是道:“我來找你們公子,有個驚天的!好東西!給他看。”
一旁的提刃開口道:“公子屋内有客人,暫時不方便您進去。”
雀不飛眨了眨眼,客人?
“誰啊?”
他特别好奇,但折劍和提刃對他都不語回答,看起來神情也有些嚴肅。好奇心就被這樣滋養,張牙舞爪地瘋長。
他側目朝着小院深處的房間看去,他想要看看這位客人究竟是何來頭。
刀客眼睛一轉,便飛身而入。
動作太快,雙胞胎根本沒有機會上前阻攔,待到追上去,那人已經翻入院落之中。
兩人猶豫片刻,始終沒敢進入。
折劍有些急了:“哥!就這麼放他進去了?”
“能有什麼辦法,這位咱們有本事攔嗎?”提刃道。
“沒事,應該不會出什麼事情。他進去了不會死,若是我們兩個不分青紅皂白跟着進去,我們的腦袋一定落地。”
折劍打了個哆嗦,便不打算再管。
雀不飛溜進去的時候,立馬就聽到了交談的聲音。
其中一個沈灼,另一個男子的年歲聽起來要大上一些,完全陌生的聲線,雀不飛不知道是誰。
沈灼的院子他不是第一次來了,所以有些輕車熟路。
因為實在好奇,便鬼鬼祟祟上前聽聽牆角。
等他找到角度,打眼這麼一看。
就注意到那有些昏暗的房間之中,一人坐在高台之上,大拇指上的玉扳指顔色濃郁,像是沁了血的古玉。
那手中把玩着一個茶杯。
男人俯身看着半跪在地面的人。
在看清那人是誰之後,雀不飛的臉上閃過一絲不可置信。
那人,是沈灼。
沈灼,跪着?
雀不飛的神情一邊,他從來沒有想過,沈灼這樣的人,還能夠在誰面前這麼跪着?
于是,他後背出了一層冷汗,眼神不自覺地朝着屏風後端坐高位的人看去。
在那半遮半掩的日光之下,那人額間的一抹朱砂點痣如此刺眼。
如同他手指上的玉扳指一樣血紅。
雀不飛瞬間打了個哆嗦,吓得他渾身發顫。
整個大梁之中,朱砂點痣黃紋袍。
恐怕隻有當朝太子!
“誰?”蕭祈年冷聲道。
沈灼也側目看去,他立馬認出那人曝露出來的衣角,凜冽的目光一變。
連忙開口道:“殿下。”
“是臣養的貓兒。”
蕭祈年愣了一下,片刻後嗤笑一聲:“哦?你不怕貓了。”
沈灼連忙道:“那都是小時候的事情了,臣如今不怕了。”
蕭祈年笑了笑,打量着沈灼的神情,似乎在尋找着什麼破綻。
“你這貓兒倒是古怪,雙腳站着,也不怕累。”
沈灼卻依舊面不改色,低聲道:“确實比旁的貓兒頑皮一些,擾了殿下的興緻,還請殿下莫要怪罪。”
“倒是難為你對我說這樣的好話,看來這貓兒算是勾了你的魂——”蕭祈年微微挑了挑眉,語氣之中帶着些許調侃。
可卻在松了口氣的下一秒,蕭祈年手中的玉扳指猛然從手中彈射而出。
呲啦一聲刺穿屏風和窗戶等三道屏障,朝着露出馬腳的貓兒飛去。
沈灼的眼底閃過一絲驚訝。
卻見那聽牆角的貓兒滾了一圈,便被迫展露出頭角來。
雀不飛被逼退出來,隻得尴尬地擡了擡眼經。
那扳指的碎屑四下飛濺,險些就要紮進他的屁股蛋裡,要不是他常年躲避燕尾镖,動作利索,怕是又要輾轉難眠好幾日了。
等到他回過神來,連忙從地上爬了起來。
卻見那黃紋袍緩緩而來。
他當他當下被吓得呆愣在原地,一時間連跑路都忘了。
直到那人近在咫尺,垂眸端詳他的時候。
雀不飛幾乎是當即跪倒在地,撲通一聲,頭也不敢擡一下。
這一跪,倒是讓蕭祈年吓了一跳。
他先是一愣,然後豁然笑道:“你知道我是誰,就行此大禮?”
雀不飛忙道:“太子殿下,草民無知,沖撞了您,還請贖罪——”
蕭祈年隻是輕笑一聲,擺手道:“本王自然不會跟一隻貓兒一般計較。”
雀不飛聞言,有些茫然地擡了擡頭。
沒聽明白,但知道眼前這人沒打算繼續追究他。
“起來吧。”蕭祈年道。
可刀客卻依舊不敢動。
蕭祈年瞧他吓得不輕,便回頭去看沈灼,有些疑惑地輕聲問道:“本王長得很吓人?”
沈灼搖了搖頭。
蕭祈年便笑道:“我就說,本王應當沒有你吓人才對!”
他輕輕點了點,便揮袖道:“好了,本王就不打擾你們了。”
“别到時候把你家貓兒吓壞了,到時候找我索賠就不好了。”
于是,蕭祈年落下一句:“本王走了。”
便快步走出了房間。
沈灼連忙道:“恭送殿下。”
在那道身影大步流星的離開之後,就有一群黑影随之其後。
雀不飛這才發現,這小院周圍都是影衛。
他也真是命大,好在什麼都沒幹,不然分分鐘人頭落地。
蕭祈年走了很久之後,他始終跪在地上沒能回過神來。
沈灼有些疑惑,難不成真的吓壞了?
“你還要在這裡跪多久?”
這一聲過後,雀不飛如夢初醒,連忙從地上爬了起來。
沈灼側目看向他的手,雀不飛給随着他的視線看去,這才意識到自己手上被扳指碎片劃破的傷口。
方才被吓得血液凝固,根本來不及疼了。
眼下,他嘶了一聲。
沈灼臉色有些難看,蹙眉盯着他:“知道疼了?”
雀不飛疑惑地擡眼看他,這種質問好奇怪。
隻是我受傷了而已……
沈灼一把拉過他的手掌,動作有些粗暴。
他立馬抽疼了一聲。
直到那清水沖掉他手背上的碎屑,冰涼的水緩解了他的疼痛。
藥粉灑在他手背上的一瞬間,火辣辣的感覺令他打了個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