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徐向之說。
“我不喜歡人家說随便。”張風奇一本正經地皺起眉,“很難把握界限。”
徐向之剛拿起茶杯,聽到這話有些忍俊不禁:“這不是給你發揮的空間嗎。”
“不許。”張風奇笑,“你得給我标準,我才有發揮的餘地。”
徐向之盯着他:“張老師,你跟我剛見你的時候不一樣。”
張風奇正色:“你也跟我剛見你的時候不一樣呢。”
“說說吧。”徐向之挑起眉,“你先說。”
張風奇不幹:“你先。”
“好吧。”徐向之總是不自覺對張風奇縱容,“剛見你時你有點高冷,像……一朵白蓮花。”
張風奇差點笑出聲:“徐主任,你不知道現在白蓮花是罵人的詞嗎。”
“哦。”徐向之無奈扶額,“那我換一個詞,像……雪蓮花?”
“這是比白蓮花更高級的罵人詞彙。”
徐向之噎了一噎:“看起來不好接近。但相處下來才知道你很随和,我的同事們都很喜歡你。”
張風奇差點說,那你呢?但是孤男寡男的說出來好像有點奇怪。他清清嗓子,說:“巧了,你跟我想的也一樣。我一開始以為你們搞學術的都很正經,”其實就是無趣,“但是呢,接觸下來才發現不是,你挺接地氣的。”
“可能是因為常和土地打交道吧。”
二人對視一眼,都笑了。
秋天的花園挺無聊的,隻有繡球和幾盆草花還在開,臨近中午的時候天氣變得有點陰,張風奇擔心下午會下雨,徐向之看了眼天色,說不會。張風奇奇怪道:“你還會預測天氣啊?”
“經驗。”徐向之簡單道。
張風奇是擔心剛移栽的花苗淋了雨會生病,但既然徐向之都這麼說了,那麼他的擔心應該是多餘的。
徐向之先查看了花的狀态,挺好的,比初秋的時候長高不少,這是幾株大花型的藤本月季,枝條比較強壯,徐向之先給花苗簡單做了修剪,剪去較弱的枝條,然後找好地栽的位置,把土翻過一遍後加入底肥、配好的月季專用土,然後将小苗帶土從花盆中脫出來。
這幾天特意控過水,苗一拔就出來了,徐向之小心把帶着土團的月季苗放進地上提前挖好的坑中,埋好,壓實,幾株都是差不多的流程。
張風奇站在旁邊觀摩,想起來藤本月季好像要做牽引,徐向之說:“先不急,讓它熟悉熟悉環境,而且你這苗也不大,現在牽引為時過早了。可以讓它自然生長一段時間,這種大藤月根系發達,直立性比較好,當灌木種也不是不行,等明年吧,等她足夠健壯再牽引上牆。”
“哦,好吧。”
全部移栽完後,張風奇松了口氣:“還好你來了,不然我笨手笨腳的,很可能要幹一整天。”
徐向之手裡拿着水管,調整着水流的速度,給剛移栽好的月季澆水:“哪有這麼誇張。”
張風奇連連搖頭:“她們不太信任我。你說過的,要足夠自信才會給花朵生長的勇氣,我還沒那麼專業,自信不起來。”
徐向之把水管交給他:“澆水總有自信吧。”
張風奇遲疑了一會兒,接過水管:“有……吧。”
“捏住。”徐向之見他還真有點緊張,上前一步教他捏住水管控制水流的大小,“這樣就行了。”
距離太近,而且他的手還捏着自己的手指頭,張風奇差點喘不過氣來,趕緊說:“你離我遠點。”
徐向之擡起頭,看着他似笑非笑:“你緊張什麼。”
“你離我這麼近,我等下噴到你。”張風奇不敢看徐向之的眼睛,“而且你是專家,我是小白,怕你看到我拙劣的技術。”
徐向之頓覺好笑,什麼專家小白的,澆個水還分專家小白嗎,“你……”
張風奇手一抖,水管沒握住,掉了下來。
沒人控制的水管噴射出大量水流,在空中轉了好幾圈才掉下來,蛇一樣在地上扭來扭去。
張風奇慌張地去撿水管,頭一擡,整個人都懵了。
徐向之渾身濕淋淋的,無奈地盯着張風奇看:“這下我相信你不是在謙虛了。”
“對不起。”張風奇尴尬極了,趕緊先把水管關了,然後跑回來一個勁兒的道歉,“都是我的錯,下次還是你來幹吧,我不搗亂了……”